城市弥漫的欲望-2019年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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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城市弥漫的欲望提到德莱塞的长篇经典嘉莉妹妹，多数人想到的是小说中各个人物永不满足的欲望，和被欲望所控制、所摆布的人物的命运。历来的论者也多从这个角度来分析、评判这部小说。而小说中对于 作为人物活动背景的大都市的大量描写则常常被忽略。从芝加哥到纽约，无论豪华奢侈的商业区、普通的职工住宅区、十五个美 分一个铺位的廉价旅馆，还是大富豪们的巨垠，德莱塞都描写得非常细 致，并在字里行间透露着这些外部环境与人物命 运的关系。之前的论者多 把这些描写归结为德莱塞自然主义风格 的体现，这种提法不无道理。但 是很少有人探讨“城市”这样种空间存在和消费主义的天然关系以及对身 居其中的人物命运的影响。文章尝试从城市

2、与消费主义、人的欲望之间 的内在联系这个角度对这部小说进行阐释。说到城市和消费主义、人的欲望之间的复杂关系，不能不回顾它们 最初是如何联系在一起。历史上，城市化进程和大规模工业化是同一个 过程。而工业化带来的大量廉价商品刺激并鼓励了消费主义的流行。19 世纪60年代内战之后，美国工业革命和城市发展急速膨胀，到1920 年城市大规模工业化完成。这期间城市人口迅速增长，城市的规模也迅速 扩大。芝加哥就是在这个历史进程中发展起来的一个新的大都市。德莱塞 在他的小说中写道：姑且先不跟她一块去找工作，还是让我们看一看不久前她将自己的一生全部投入的这个环境的氛围吧。一八八九年，芝加哥 已具备飞速发展的所有

3、条件，哪怕是年轻的姑娘们，只要敢到这 里来冒险, 似乎准能发迹。日益增多的经商机会使它声名远扬，有如一块巨大的磁石, 把充满希望的和绝望的人们从四面八方都 给吸引过来了 一一他们中间， 有些人还有待发家致富，有些人则 在别处早已钱财、事业两空，境况甚 惨。眼下芝加哥人口只有五十多万，却具有百万人口的大都市的雄心壮志、冒险精神和强大 活力。方圆七十五平方英里的市区内，道路四通八达，房屋星罗 棋布。全市 人口猛增，与其说是因为现有巨大规模的商业，还不如说是因为各种工业生产需要，准备接纳大批新人涌到。为新建筑物打桩的汽锤声到处都听得到。各种大工业正在引入。实力雄厚的铁路公司早就预见到开发芝加哥大有前

4、途，这时已占据了大 量地皮，以供运输装载之用。街车路线已延伸到远郊空旷的大草原，估计那些地块不久就会迅速发展起来。城里已铺好长达许多 英里的街道和污水管，经过一些地区，也许现在只见到孤零零的一所房子它却是未来人口密集的先驱。这段在嘉莉刚刚来到芝加哥时的全景式描写，向我们展示了整个时代背景一一嘉莉所面对的，正是方兴未艾、即将成长为一个大都市的 芝加哥。这个城市化的过程，不仅仅是规模巨大的商业、各种急剧扩张的工 业生产，也带来了密集的建筑、猛增的人口，和应有尽有的商品。城市化的 进程同时伴随着传统生活方式向新的城市生活方式的转变，尤其是人们价值 观、态度、行为方 式等方面的转变。消费主义日益盛行，

5、对人们的传统道德 观造成 极大冲击。密集在城市中的新兴大工业同时造成了城市中不同人 群 之间巨大的贫富差距：既有西范布伦街上汉森夫妇那样简陋的“公寓”，也有大草原大街上普尔曼们的豪华巨邸。而从空间上说，城市密集的人口和建筑使得贫富比邻而立，对比鲜明，于是它们之间的 差距也就显得格外巨大，让人震动。嘉莉初到芝加哥 时，住在姐姐明妮的家 里，她喜欢在前房凭窗凝视灯火辉煌的大街。通过嘉莉的眼睛我们感受到， 仅仅一窗之隔，窗内窗外却完 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窗内，旧地毯、七拼八 凑的蹩脚家具、沉 闷单调的生活气息，嘉莉一见之下就觉得“这些东西在她 看来都是单调乏味、俗不可耐”。而窗外是灯火辉煌的大街，是

6、“大城市 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活动”。后来，嘉莉甚至要跑到楼下门口去站着看芝加哥的街景。人的欲望有赖于人的见识和想象，大城市表面的繁华无疑给了人们这种见识和想象；而仅仅一窗之隔的鲜明对比，又成为刺激这种欲望的最强激素。另一方面，消费意识形态又试图赋予商品以意义。消费的快感不只 在于它所带给人的物质享受，甚至这种享受已经退居次席，更重要的倒是消 费的象征意义。它成了城市人群区分社会等 级的一种途径。城市生活讲追 求所谓的“优雅文化”。出入豪华气派的消费场所，不只为了享受其中的 高档商品，更为了展示自己“自命不凡的派头”，为了享受别人对自己羡 慕的目光。这样，为什么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德鲁埃尤其偏爱

7、汉纳一霍格酒吧,赫斯特伍德家的收入已经很不错、生活已经相当富足，而他的太太仍然毫不满足一一很明显，因为消费意识，他们已经不仅仅把消费当成一种物质享受，消费的附加值对自身身份的建构一一甚至超越了物质享受本身，成了真正重要的东西。在嘉 莉妹妹这 部小说中，最不幸的人就是赫斯特伍德了，因为即使 在他事业鼎盛、生活富 足的时候，他的生活也毫无幸福可言。他的太太从不把他放在心上，每天 关心的，只是如何能跻身于“上 流社会”。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因为芝加哥、纽约这样的大都市与消费 主义天然的伴生关系，把生活于其中的人一一无论是贫穷或者富足 都拖入了种种不同的欲望之中，并为无尽的、不 可名状的欲望所驱

8、使，为了物质享受和优越的社会地位追求不 止，幸福也于是 成了永不可及的目标。城市与消费文化的联系另一个表现是城市道德的虚伪性。嘉莉在芝加哥的经历把这种虚伪性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方面，城市表面上仍然维持着传统道德，赫斯特伍德会有意识地努力地维持良好的家庭 形象；而另一方面，在城市里，“堕落”、放荡的生 活不仅是被默许，甚至 是被纵容和鼓励的。赫斯特伍德一面在公开场合出现都会带上妻子，努力 维持自己家庭的良好形象，一面 也会撇开妻子，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跑到费 城去“出公差”寻欢作乐。而很明显的是，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并 且是绝不引以为耻的。书中写道:在费城谁都不认得我们，参加者中间有一个头戴大礼

9、帽的人对他说，此人的粗鲁笨拙和贪淫好色已在脸上纤毫毕现，在那里，我们可以玩个痛快啦。他的左眼稍微眨巴了一下。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其实那些富人们早就把所谓道德弃之不 顾了，根 本不再有什么羞耻之心，他们早已经坠入欲望的深渊不 能自拔，而他们的 生活也是被欲望所填满的，成为一团难以止息的躁动，驱使着他们去不停 地寻欢作乐。德鲁埃无疑是这种人的代表。他的那团欲望成了他唯一的显著标志。他时刻把眼光投在 那些漂亮、时髦的女人身上，我们无法想像，如果没有这团情欲，德鲁埃的生 活将是怎样一幅图景，他还能剩下什么？从这里，“都市生活一道德一欲望”之间的关系我们一望而知。可是对于汉森夫妇这样的穷人，传统道德把他们

10、牢牢捆绑在贫困之上。他们为了维持贫寒的家，勤俭节约，任劳任怨。然而 城市早已变成一个 巨大的消费场所，有钱人可以在这里为所欲 为，穷人就只能受苦。德莱塞对 这对夫妇流露出明显的倾向性:他反复渲染这个小家庭的枯燥和沉闷，似乎在告诉我们，当今的大都市中传统道德已经过时，只是约束穷人的一样工具而已。一个道德沦丧的世界里，讲道德的人并没有什么出路。综合以上分析，我想提出的是，在嘉莉妹妹中，城市的角色不可忽略，它是欲望的原生地。在城市中，消费思想最大限度地激起了 人们的物质欲望，甚至驱使人们以道德“堕落”为代价去追求物质享受。又因此而成为了欲望的俘虏，渐渐失掉了善良、温情这 些真正的价值，再也无法体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