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独见-清·胡文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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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讀莊序群雄逐麤。世事蜂起。而干王事者奔馳。夫子窮年以干二十余君。而無所得。韓非子言。上古爭之以道德。中古爭之以禮義。今世爭之以氣力。戰國競起。梁惠王落國之君。而孟莊皆辯于前。吾輩度之何二人無相遇乎。假令申辯亦必有驚天地之文。莊子之為文。豈其冷熱乎。而孟子獨以傲世哀憐。其旨俱不得行。曳尾于塗。不蘄乎千年。老氏云。以其無爭。故無所爭。然莊子也毀棄。競得傳于世。忤其衷乎。胡繩崖莊子獨見。識之者廖廖。抑其不傳也。或其不得傳也。觀其序。則不意終於此而付梓。已失莊之一義。讀獨見當自后起。先識略論及讀莊針度。而僅一略論為上。冷眼熱腸之句乃其讀法。至為胡子之發見。莊子眼極冷。心腸極熱。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腸熱

2、。故感慨無端。雖知無用而未能忘情。到底是熱腸掛住。雖不能忘情。而終不下手。到底是冷眼看穿。漆園之憤慨。寄乎逍遙。至大無外。至小無內。郭注云。小大雖殊。逍遙之意。其旨一也。成玄英疏云。鯤為魚子。莊以為大。豈齊物乎無小大乎。莊周夢蝶。自在無跡。道非吾輩可探悟。耳濡目染。流毒于身。實嘆然無已。胡繩崖獨見獨以內篇為詳而卑外雜。豈辯之太精乎。既道之無外愈下。何不揚其波而自醉。其于字識句法亦多所附會。今去戰國悠遠。不可證者實多。故讀莊之徑。豈相視一笑。莫逆于心之謂乎。田子方二二云。目擊而道存。道既存。哪管它粗卑低下。字句奇譎。吾輩自可體會。至起落逐轉之法。乃至串接伸縮之勢。今勝古也。故不足道。然有不可道者

3、。道之存焉。今猶古也。古非今也。徐無鬼云。郢人失質。是其謂也。駘宕奇句。乃諸子所喜。而莊叟為甚。此正蜂起獨特。熱腸之意乎。故此世多自嬌擬。而非其真情所謂冷熱。肚腹澎湃。豈可為世人道。惟稽阮太白坡仙諸公。乃可道也。稽阮得其形。故放浪形骸而沈溺。太白坡仙得其髓。故擲言無忌而自得。玉山將崩。鯤鵬入詩。奮而飛。直摩云翅。了無斧痕。大匠自取。故不可傳。諸公不可學處正在于茲。惟尊之而已。殆至民國。大師輩出。叔雅驅馳。才子遂絕。自此世更無。那可知才論世也。余鄙陋末學。辯獨見猶不可得。其字多混雜。如于於不可分。脩修略畧證証通用。豈有長吉之錦囊乎。然其辯析一旦言史詩則多有所誤。讀者當自鑒。然古之所學定有所限。如

4、天地十二云。橫目之民。胡解為。惟圣治故民得其視顛顛而橫其目也。是耶非耶。蓋華陽國志有云。蜀故有橫目之民。三星堆之考古。豈之謂乎。故胡子之說。比會獨猶如其言此世之觧也。觀胡繩崖之辭。純以儒說為基。故多有圣王之附。漆園既亦運斤如風。盡堊而不傷。嘻。其技之至七巧乎。非。此大道無內也。莊子之世。文字繁富耶貧耶。何今世不得其失。等字。余不敏。不得其字。故取原字以敷充數。以待通達者。原書前二序及論略讀莊針度素無點讀。吾自為之。或有篡訛之處。頗愿大方之家諷證也。 庚寅年六月李氏字运顺自号望庐莊子獨見 清胡文英序世事非奕也。文字似之。假如兩人對奕。其下數子者。必不能仰窺其落子佈局之妙。龍門國手棋也。漆園仙乎。

5、奕者也。兩人雖未交手。而其譜具在。自漢以來讀者不甚煩註釋。學之者亦往往類似。何居乎。南華老人著此絕跡飛行之譜。使龍門遇之。僅舉其盜蹠漁父諸敗著。向郭諸家亦各演一角。其欲觧之也。其不欲觧之也。僊乎奕者必有說以處之也。友人胡繩崖評釋莊子獨見。吾未敢遽以國手許之也。而其指點形勢。隱見之際。洞幽燭微。仙乎。奕者雖欲另出一奇以相詭。而亦幾乎莫或遁矣。南華老人愛其著而喜乎懼其洩而怒乎。胡子當蚤已黙契之矣。乾隆歲次辛未。杪秋雲中武啟圖義民氏題於端江之虛白齋。莊子獨見自敘昔子與氏有言。夫道若大路。然豈難知哉。是故六經之言道。如天地之無所不包。四子之言道。如日月之無所不燭。而設有雷之奮擊。電之薄射。雲之飛翔。風

6、之播揚。震撼天地。蔽虧日月。其謂有益於天地日月乎哉。抑有損於天地日月首哉。莊子著書一。雷電風雲之通於天地日月。而無可端倪者也。史遷涉獵廣博。稱其學無所不窺。似能窺所窺矣。然後此讀莊者胸橫空語。無事實一句。實而徃雴而歸。去精咀粕。殆與棄公好龍者類。將毋謂雷電風雲無補於造化。而僅以飾觀耶。抑何袒莊者之同而異也。餘非即嗜莊。爾時苐知雷電雲之驚耳駭目。風雲雲之娛心暢意。奭然相忘。無所於解。浸滛既久。他有會通。目覩註家割裂淩轢。夫食其本而忘其報與。見其害而不為雲之利。皆心所不安。惟自諒薄植車薪杯水耳。年來跨山涉海。辛苦流離，不能如古聖賢之樂天知命。頗賴是書以靜究而深觀之。有所得。竊喜起舞椎魯。莫能盡記。

7、碎札與衲被相似。友人見而言曰。子之功亦勤矣。然利於己而不利於人。其道將入於楊朱。且子將以此自娛乎。則默而存之可矣。如將以起作者。而俟後人。則古之道術雖廓如天地。昭如日月。猶費賢者之經營表章。況此起滅無端。變幻莫測之書。而欲聽狂瞽仾昂塗附於其間。斯又與於狂瞽之甚者也。余不得已而簡細別白。聯絡其辭。貫串其意。約以該之。微以顯之。解其所可解。而置其所不必解。縱未能揭日月而行。而幽邃雲之中亦時有絕徑路。而通風雲之樂。付之梓而顔以獨見。非敢曰冥冥之中獨見曉焉。實欲由管窺而漸趨於眾著云爾。乾隆歲次壬申小除晉陵胡文英題於端州之來鶴堂莊子獨見篇目 莊子論略共十條讀莊針度凡八則內篇 凡七篇逍遙遊齊物論養生主人間

8、世德充符大宗師應帝王外篇 凡十五篇駢拇馬蹄胠篋在宥天地天道天運刻意繕性秋水至樂達生山木田子方知北遊雜篇 凡十一篇庚桑楚徐無鬼則陽外物寓言讓王盜蹠說劍漁父列禦寇天下莊子獨見晉陵胡文英繩崖評釋雲中武啟圖義民同訂內篇逍遙遊第一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 雄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怒。如草木怒生之怒。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海運。言其氣雲之流轉。或指為颶風。便著實說夢矣。南冥者。天池也。齊諧者。志怪者也。此四語欲合欲離。意連詞斷遊絲結絮。故能兩不著地。粘住常境作觧。便成惡套。諧之言曰。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去以六

9、月息者也。諧言止此。野馬也。野馬。日中遊氣。唐詩窓裡日光飛野馬本此。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生物之息起初不過吹得野馬塵埃。到培得厚。則可以負大翼矣。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環 鎖 天之 莽蒼 用意 奇絕 卻與 翼若垂天 背負亦若是則已矣。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青天關照無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裏。則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夭閼。是指風雲之不勝其任。非有折其翼而壅之者也。而後乃今將圖南。而後乃今。看去似為著力字眼。其實時行時止。最得逍遙之境。蜩與學鳩笑之曰。我決起而

10、飛搶榆枋。時則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裏而南為。適莽蒼者。三飡而反。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之二蟲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此處若仍用大年接下。便味如嚼蠟。下捩轉彭祖一句。使人於言外領其神味。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湯之不接之接冊斷雲連之致問棘也是已。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脩者。兩句亦不並列。文法變化如此。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雲。湯問語止此。摶扶搖

11、羊角而上者九萬裏。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鷃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故夫 三句排下。一句似排非排。勁而不板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前後俱用勁華。而此句獨如風飄霜葉。毫不用力。可悟行文相間相讓之法。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竟。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夫列子禦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南溟北

12、溟亦無住處。此是暗相照應。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至人三句。分應三叚。致福則有已矣。必窅然喪而後無已。知效則有功矣。必陶鑄堯舜而後無功。辯榮辱則有名矣。必不越樽爼而後無名。堯讓天下於許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於光也。不亦難乎。時雨降矣而猶浸灌。其於澤也。不亦勞乎。夫子立而天下治。立字與上出字降字。俱得自然而然之功效。不假一毫之作用也。而我猶屍之。吾自視缺然。請致天下。許 兩 頭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猶代子。吾將 蕩 漾 中 著 一 觧 奇 妙 不 可 名 狀為名乎。名者。實之賓也。吾將為賓乎。鷦鷯巢於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歸休乎君。予

13、無所用天下為。庖人雖不治庖。屍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莫說已治。你就不會。也與我無幹。是跌進一層法。肩吾問于連叔曰。吾聞言於接輿。大而無當。當。底也。韓非子。玉巵而無當。往而不反。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大有逕庭。不近人情焉。連叔曰。其言謂何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穀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連叔曰。然。隨手反接。正是然其狂而不信。看下文自明。非然接輿之非妄也。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鐘 捷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 接 法也。猶時女也。之人也。之德也。將旁礴萬物以

14、為一。世蘄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之人也。物莫之傷。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此叚俱釋一凝字。是其塵垢秕糠。將猶陶鑄堯舜者也。孰肯以物為事。此層陪下一層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髮文身。無所用之。堯治天下之民。平海內之政。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陽。窅然喪其天下焉。惠子謂莊子曰。魏王貽我大瓠之種。我樹之成而實五石。實如實之以土之實。以盛水漿。其堅不能自舉也。剖之以為瓢。則瓠落無所容。非不呺然大也。我為其無用而掊之。瓠種而成五石。喻道之成。道大則不能用。道毀則不可用。故決裂而棄之。 劈 手 擒 住 莊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宋人有善為不龜手之藥者。龜音均。凍坼也。今諺言訛為蠢手

15、。世世以洴澼絖為事。客聞之。請買其方百金。方字讀住。殊有神致。聚族而謀曰。我世世為洴澼絖。不過數金。今一朝而鬻技百金。請與之。客得之。以說吳王。越有難。吳王使之將。冬與越 頓 宕 而 下 神 氣人水戰。大敗越人。裂地而封之。能不龜手。一也。或 勃 勃以封。或不免於洴澼絖。則所用之異也。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慮以為大樽而浮乎江湖。得大道則可藉之逍遙於域外。而憂其瓠落無所容。則夫子猶有蓬之心也夫。惠子謂莊子曰。吾有大樹。人謂之樗。其大本擁腫而不中繩墨。其小枝捲曲而不中規矩。立之途。匠者不顧。今子之言。大而無用。眾所同去也。莊子曰。子獨不見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敖者即鼠也。故下說斄牛云。不能執鼠

16、。東西跳樑。不避高下。中於機辟。死於罔罟。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雲。此能為大矣。而不能執鼠。斄牛之喻。是說大者或不如小者之材。而小者則以材取禍矣。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何不樹之於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寢臥其下。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困苦皆出於可用。如狸狌是也。逍遙遊三字。是莊叟造端託始之意。一經說破。不過棗兒甜。一著議論。已落架子裡。因借鯤鵬翻空而入。用去以六月息句在雲煙有無中畧影。一筆層層翻跌。筆筆盤旋。直追至以遊無窮句。微逗遊字。一枝滿腹暗折到逍遙乘雲禦飛。因逍遙而明帶出遊字。窅然喪其天下。所以得逍遙之故。大樽浮乎江湖。所以濟逍遙之具。無用之言。惠

17、施已說明喻意。而此卻只就喻意還答趂勢。點醒逍遙二字。前叚如煙雨迷離。龍變虎躍。後叚如風清月朗。梧竹瀟踈。善讀者要須撥開枝葉方見本根。千古奇文原只是家常茶飯也。莊子獨見晉陵胡文英繩崖評釋雲中武啟圖義民同訂內篇 齊物論第二南郭子綦隱機而坐。仰天而噓。荅焉似喪其耦。顏成子遊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心 倒 句 法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隱機者。非昔之隱機者也。 倒 字 法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問之也。今者吾喪我。汝知 用串筆遁下已立定賓主輕重之法之乎。女聞人籟而未聞地籟。女聞地籟而未聞天籟夫。子遊曰。敢問其方。子綦曰。夫大塊噫氣。其名 得此一折 婉而勁為風。是惟無作。作則萬竅怒呺。而獨不聞

18、之翏翏乎。山林之畏佳。大木百圍之竅穴。似鼻。似口。似耳。似枅。似圈。似臼。似窪者。似汙者。激者。謞者。叱者。吸者。叫者。譹者。宎者。咬者。前者唱於而隨者唱喁。泠風則小和。飄風則大和。于風一邊下唱字。竅一邊下和字。用字各各奇特。先聞 後見 是字法 次第厲風濟則眾竅為虛。而獨不見之調調之刁刁乎。 以調調是樹枝大動。刁刁是樹葉微動。子遊曰。地籟則眾竅是已。人籟 虛 陪 實則比竹是已。敢問天籟。子綦曰。夫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已也。鹹其自取。怒者。者字頓斷讀。自有神味。如孟子毀諸已乎。作二句也。其誰邪。吹萬不同。即萬竅怒呺。使其自已。即眾竅為虛。鹹其自取怒者其誰邪。言地籟尚爾無心。天籟豈可有心也。遙望言非

19、吹也句。如長虹綵橋。若移言非吹句在此。其承接脫卻。豈不甚明。而一峰飛去。另成山寺。尋常眼界。如何看得出。大知閒閒。小知間間。閒閒。定靜安慮也。間間。探察瑣屑也。大言炎炎。小言詹詹。炎炎。光明洞達也。詹詹。與沾沾同。脩飾邊幅也。其寐也魂交。其覺也形開。與接為構。日以心鬥。縵者。窖者。密者。小恐惴惴。大恐縵縵。其發若機栝。其司是非之謂也。其留如詛盟。其守勝之謂也。其殺若秋冬。殺讀作等殺之殺。方與日消二字關照。以言其日消也。其溺之所為之。不可使複之也。溺。正解溺於其中。不能使之他徃。或作便溺講。甚屬不妥。其厭也如緘。以言其老洫也。老洫。猶舊洫。雖有水而不能流動也。近死之心。莫使複陽也。喜怒哀樂。慮歎

20、變慹。姚佚啟態。樂出虛。暢則有而忽無。蒸成菌。鬰則無而忽有。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所萌所生之故也。已乎。已 連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非彼無我。不怒虛舟。非我 環句法 疑陣 蓄勢無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為使。若有真宰。而特不得其眹。可行己信。而不見其形。有情而無形。立可行者已信。而不見其形者。以真宰有情而無形也。百骸九竅六藏。後言七竅五藏。亦指五行六律。隨所配而言雲之耳。賅而存焉。吾誰與為親。汝皆 一層層細細說之乎。其有私焉。如是皆有為臣妾乎。其臣妾不 淘漾使人回味自甘足以相治乎。其遞相為君臣乎。其有真君存焉。如求得其情與不得。無益損乎其真。一受其成形。不忘以待盡。與物相刃相靡。

21、其行盡如馳。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苶然疲役 與不亡以待盡相反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人謂之不死。奚益。不死。未死也。其形化。其心與之然。可不謂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芒。如芒芒然歸之芒。其我獨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夫隨其成心而師之。誰獨且無師乎。奚必知代而心自取者有之。愚者與有焉。妄以不知為知。故惟愚者。未成乎心而有是非。是今日適越而昔至也。言必無之理也。一牽扯惠子語。便於上下文不貫。是以無有為有。無有為有。雖有 縈帶吹字神禹。且不能知。吾獨且奈何哉。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果有言邪。其未嘗有言邪。其以為異於鷇音。亦有辯乎。其無辯乎。道惡乎隱而有真偽

22、。言惡乎隱而有是非。道惡乎往而不存。言惡乎存而不可。道隱于小成。言隱於榮華。即小言詹詹之故。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則莫若以明。謂因彼是非而曉之。物無非彼。物無非是。在物則無非彼。亦無非彼所是。自彼則不見。自知則知之。在彼自是之時雖不見。而其心未嘗不自知也。故曰彼出於是。是亦因彼。彼以為是。即依彼所是。彼是方生之說也。彼辯之者自以為是。如方生之說非乎方生方死。本惠子語。而莊叟即因糧於敵。以破其說也。雖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此三疊。與孟子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一樣用意。而彼用反撲。此用正接。是以聖人不由。而

23、照之於天。亦因是也。不由。不由己見也。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無彼是乎哉。今辯者見有是處。便是他的。遇見他的。便是是的。試思彼處一是非。此處一是非。再處是非。一齊放着彼。彼更從那處揀出箇彼是來。彼是莫得其偶。謂之道樞。樞始得其環中。以應無窮。是亦一無窮。非亦一無窮也。故曰莫若以明。彼是。湏尋出箇此非的偶來。方顯得他的彼是。今卻無處尋不見。他也只索罷了。是非兩忘。豈非道樞。從道樞而得箇環中的把柄。以應無窮。則辯者亦知是非之無窮。而掃除 緊接上文認作起頭者一切榮華之言矣。故曰莫若因其是非而明之。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便 是 憒 憒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馬喻馬之

24、非馬。不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直截痛快。正是無可無不可境界。善讀南華者。會心要遠。切勿扯定公孫龍作對証也。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謂之而然。惡乎然。然於然。惡乎不然。不然於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故為是舉莛與楹。厲與西施。恢恑憰怪。道通為一。當於道則可矣。何用相是非。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毀也。凡物無成與毀。複通為一。唯達者知通為一。為是不用而寓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適得而幾矣。因是已。已而不知其然。謂之道。勞神明為一而不知其同也。壹。一偏也。為者自以為壹。而不知跳不出這個圈套也。謂之

25、朝三。何謂朝三。狙公賦芧。曰。朝三而暮四。眾狙皆怒。曰。然則朝四而暮三。眾狙皆說。名實未虧而喜怒為用。亦因是也。是以聖人和之以是非。彼欲朝四暮三。則朝三暮四彼必不喜矣。聖人和之以是非。即用此法。而休乎天鈞。是之謂兩行。 陡 起兩行。即是亦一無窮。非亦一無窮也。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惡乎至。有以為未始有物者。至矣。盡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封。疆界也。其次以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虧也。道之所以虧。愛之所之成。果且有成與虧乎哉。果且無成與虧乎哉。有成與虧。故昭氏之鼓琴也。無 忽成與虧。故昭氏之不鼓琴也。道已虧矣。愛已成矣。還論什麼。昭文排接三句橫甚之鼓

26、琴也。師曠之枝策也。惠子之據梧也。三子之知幾乎。皆其盛者也。故載之末年。唯其好之也。以 推 原 盛 字異於彼。其好之也。欲以明之。言凡有所好者。欲以明其道也。起下非所明句。彼非所明而明之。故以堅白之昧終。而其子又以文之綸終。終身無成。言其子復用惠施之綸緒。而文飾之也。若是而可謂成乎。無用之物。雖我亦成也。若是而不可謂成乎。用力之專。物與我無成也。是故滑疑之耀。聖人之所圖也。言轉變不測。而光輝閃爍。聖人非不能也。以家語儒者滑稽不窮。參觧此處最得。為是不用而寓諸庸。此之謂以明。聖人之辯才如此。尚且用不着而寓 憑空架起諸庸。況不及聖人者乎。則非所明而明之者。可以喻矣。今且有言於此。不知其與是類乎。其

27、與是不類乎。類與不類。相與為類。 妙觧均不離乎言。則與彼無以異矣。雖然。請嘗言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無也者。有未始有無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無也者。俄而有無矣。而未知有無之果孰有孰無也。今我則已有謂矣。而未知吾所謂之其果有謂乎。其果無謂乎。天下莫大於秋豪之末。 正觧上而大山為小。莫壽於殤子。而彭祖為夭。天地與我 文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既已為一矣。且得有言乎。一上原着不得言。既已謂之一矣。且得無言乎。謂之。即言也。既謂之。則算不得無言也。一與言為二。二與一為三。自此以往。巧 與雖有神禹 且不能知 互相照應。歷不能得。而況其凡乎。故自無適有以至於三。而

28、況自有適有乎。無適焉。因是已。一原不得有言。無適則因乎一而已。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為是而而字作則字講有畛也。請言其畛。有左。有右。有倫。有義。有分。有辯。有競。有爭。此之謂八德。時俗之所謂德也。六合之外。聖人存而 占地步不論。六合之內。聖人論而不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聖人議而不辯。通篇大旨。俱在論而不議。議而不辯兩句。此是莊叟折衷至聖之微意。昧者徒賛其尊孔。全夫解其引用之故。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辯也者。有不辯也。曰。何也。聖人懷之。眾人辯之以相示 以此句也。故曰辯也者。有不見也。夫大道不稱。大辯不言。 作 主大仁不仁。大廉不嗛。大勇不忮。道昭而不道。道昭而不道。言既昭則不道也。下四句一

29、例觧。言辯而不及。仁常而不成。廉清而不信。勇忮而不成。五者園而幾向方矣。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孰知不言之辯。不道之道。若有能 正觧天府。知。此之謂天府。注焉而不滿。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由來。此之謂葆光。故昔者堯問於舜曰。我欲伐宗。膾。胥敖。南面而不釋然。其故何也。舜曰。夫三 從上子者。猶存乎蓬艾之間。若不釋然。何哉。昔者十日 葆光生來並出。萬物皆照。而況德之進乎日者乎。喻辯者卑鄙之甚。不足與較。惟脩德以臨之。彼將自愧而廢然返矣。齧缺問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惡乎知之。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惡乎知之。然則物無知邪。曰。吾惡乎知之。雖然。嘗試言之。庸詎知吾所謂知之非不知邪。庸詎知吾所

30、謂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嘗試問乎女。民濕寢則腰疾偏死。然乎哉。鰌不然也。木處則惴慄恂懼。猨猴然乎哉。猨猴不然也。三者孰知正處。民食芻豢。麋鹿食薦。螂蛆甘帶。鴟鴉耆鼠。四者孰知正味。猨猵狙以為雌。麋與鹿交。與魚遊。毛嬙麗姬。人之所美也。魚見之深入。鳥見之高飛。麋鹿見之決驟。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觀之。仁義之端。是非之途。樊然殽亂。吾惡能知其辯。不知之中。卻有真知。全虧得起處用活筆。故無滯相。齧缺曰。子不知利害。則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澤焚而不能熱。河漢沍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飄風振海而不能驚。若然者。乘雲氣。騎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無變於己。而況利害之端乎。不知只輕輕撇過。而已

31、透過紙背十重。緣有上面不熱不寒不驚暗襯也。瞿鵲子問乎長梧子曰。吾聞諸夫子。孔子也。聖人不從事於務。不就利。不違害。不喜求。不緣道。無謂有謂。有謂無謂。而遊乎塵垢之外。夫子以為孟浪之言。而我以為妙道之行也。吾子以為奚若。長吾子 高處跌下曰。是黃帝之所聽熒也。黃帝聽之猶為熒惑。已緊含太早計句。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大早計。見卵而求時夜。見 不肯著一死筆彈而求鴞炙。吾嘗為女妄言之。女以妄聽之。奚旁日月。挾宇宙。釋遊乎塵垢之外。為其吻合。置其滑涽。釋不從事於務。以隸相尊。眾人役役。聖人愚芚。釋不就利違害喜求。參萬歲而一成純。雖無心。卻是聖人之功。萬物盡然。而以是相蘊。雖有功不見聖聖人之之跡。二句釋無

32、謂有謂。有謂無謂。予惡乎知說生之非惑邪。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弱喪。謂自幼出外。不知有家也。麗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晉國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於王所。與王同筐床。食芻豢。而後悔其泣也。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夢飲酒者。旦而哭泣。夢哭泣者。旦而田獵。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後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大夢也。而愚者自以為覺。竊竊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丘也與女。皆夢也。予謂女夢。亦夢也。是其言也。其名為弔詭。萬 眼 光 直 環 到 早 計世之後而一遇大聖。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弔詭。至怪也。既使我與若辯矣。若勝我。我不若勝。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

33、我勝若。若不吾勝。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與若不能相知也。則人固黮闇。不明也。吾誰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與若同矣。惡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惡能正之。使異乎我與若者正之。既異乎我與若矣。惡能正之。使同乎我與若者正之。既同乎我與若矣。惡能正之。然則我與若與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化聲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化必待物而能化。聲必待物而有聲。固相待也。然化與聲。先有質在也。故若不相待。以言其故之甚微也。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窮年也。天倪。天然之端倪也。曼衍猶夢延也。窮年。消遣時日也。化聲五句。從莊子因定本。何謂和之以天倪。曰。是不是。然不

34、然。是若果是也。則是之異乎不是也亦無辯。然若果然也。則然之異乎不然也亦無辯。暗收住不必齊之意。忘年忘義。振於無竟。故寓諸無竟。言不知是何年。說何話。儘着前往。天倪亦因之。淵明詩。引我不得住。前途當幾許。未知止泊處。即此意也。 此層陪下一層罔兩問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無特操與。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翼邪。惡識所以然。惡識所以不然。蛇蚹蜩翼。言輕微之至。難知其故也。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化則無可齊矣。齊物論是言物之不能齊。不

35、可齊。不當齊。不必齊。先將聖人雲之籟地籟。陪出天籟。已影箇天然。生就不能齊的樣子。落到天籟。用不知其所為使三句將齊不齊者提在空中蕩漾。折到無損益乎其真。見得不當齊之故。又一路騰挪齊之之害。順勢拋出聖聖人不由而照之於天句。使不當齊不必齊之故。如是旋波乍起。愈愈轉深。連用兩箇不用而寓諸庸。使不能齊不可齊不必齊不當齊之處激得浪花墨瀋。點滴淋漓。然後拖出論而不議句。明點論字餘綺。繞出不齊之益。樊然淆亂。見至人未嘗置喙。大覺難遇。見我生何用自勞。然則不齊則聖人之皆放不下。齊之則人皆分不開。不如之一夢。齊與不齊請君自認。莊子獨見晉陵胡文英繩崖評釋雲中武啟圖義民同訂內篇 養生主第三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

36、有涯隨無涯。殆已。已 覆宕一句 秀絕聖人之區 而為知者。殆而已矣。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二者俱不可為。緣督以為經。督如家督長子之督。即齊物論中所謂一身之真君也。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生天所付之理。年人所得之分。其實一也。庖丁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響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於 虛處摹神桑林之舞。乃中經首之會。文惠君曰。譆。善哉。技蓋至此乎。庖丁釋刀對曰。臣之所好者道也。進乎技 句法奇矣。始臣之解牛之時。所見無非全牛者。三年之後。未 純是虛步嘗見全牛也。方今之時。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導大窾。因其固 間此二然

37、。技經肯綮之未嘗。而況大軱乎。良庖歲更刀。割 句宕逸 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數 洗出上邊 依乎天理。千牛矣。而刀刃若新發於硎。彼節者有間。而刀刃 因其固然之意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雖然。每至於族。吾見其難為。怵然為戒。視為止。行為遲。動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土本地上之物。如土委地猶行所無事之意。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志。善刀而藏之。 輕輕 一點 便足文惠君曰。善哉。吾聞庖丁之言。得養生焉。公文軒見右師而驚曰。是何人也。惡乎介也。天與。 搖曳作態其人與。曰。天也。非人也。天之生是使獨也。人之貌 綴此一喻煙雲

38、縹有與也。以是知其天也。非人也。澤雉十步一啄。百 渺。俗手止知前邊喻起矣。烏知此等妙處步一飲。不蘄畜乎樊中。神雖王。不善也。老聃死。秦失弔之。三號而出。弟子曰。非夫子之友邪。曰。然。然則弔焉若此。可乎。可疑處止在乎出之速。失之出。亦因哭者而出。或觧作不哀。是使後人而哀後人也。曰。然。始也吾以為其人也。而今非也。向吾入而弔焉。有老者哭之。如哭其子。少者哭之。如哭其母。彼其所以會之。必有不蘄言而言。不蘄哭而哭者。是遁天倍情。忘其所受。所受。即生之主也。古者謂之遁天之刑。不能盡其養生之道。如被刑也。適來。夫子時也。適去。夫子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古者謂是帝之縣解。人之命係于天。縣解二字奇而

39、趣。指窮於為薪。言薪指刻而可窮也。火傳也不知其盡也。指窮於為薪。一以見生之當養。一以見縣觧不妨。養生主是言養生之大主腦。開手直起生字。反旋養字。善惡兩層夾出緣督為經句。暗點主字下四句。飛花驟雨。千點萬點。只是一點。隨用庖丁一叚接住。見養生者雖不隨無涯以自殆。亦不至畏物而離羣。惟養此一片清剛之氣隨機鼓動神遊于天理。則自不傷於物。明點養生二字。折到右師之介。將不養生的樣子作襯末叚帶出一極養生之老聃。拈著一無關養生閒事。坐他最足傷生的過失。正見得養到老聃模樣還須仔細。非貶薄老聃也。通篇只首叚文法略為易明。餘則月華霞錦。光爍陸離。幾使人玩其文而忘其命意之處。莊子獨見晉陵胡文英繩崖評釋雲中武啟圖義民同訂

40、內篇 人間世第四顏回見仲尼。請行。曰。奚之。曰。將之衛。曰。奚為焉。曰。回聞衛君。其年壯。其行獨。輕用其國。而不見其過。輕用民死。死者以國量乎澤若蕉。死者滿國。棄野而不葬者。亦如蕉之枕藉而不可計。二語本只一意。而分作兩層寫。文心極細。民其無如矣。回嘗聞之夫子曰。治國去之。已治所以去之。亂國就之。醫門多 抱醫門句 機趣洋溢疾。人來就治。願以所聞思其則。庶幾其國有瘳乎。仲尼曰。譆。若殆往而刑耳。連醫生先病倒了。趣絕。夫道不欲雜。可為者為之。不可醫者亦為之。則吾之道雜矣。雜則多。多則擾。擾則憂。憂而不救。憂而不救。計無所出也。古之至人。先存諸己而後存諸人。所存於己者未定。何暇至於暴人之所行。且若亦知

41、夫德之所蕩而知之所為出乎哉。德蕩乎名。知出乎爭。名也者。相軋也。智也者。爭之器也。二者兇器。非所以盡行也。且德厚信矼。未達人氣。德既厚矣而不用知。然未能使人感化也。名聞不爭。未達人心。名雖聞矣。而不用爭。然未能使人悅服也。而強以仁義繩墨之言術暴人之前者。是 轉身矯捷以人惡有其美也。命之曰菑人。菑人者。人必反菑之。若殆為人菑夫。且苟為悅賢而惡不肖。惡用而求有以異。言何用汝而汝求異於人乎。與上句對峙。作斷橋折阪之勢。其過渡反在下王公也。若唯無詔。王公必將乘人而鬬其捷。而目將熒之。而色將平之。口將營之。容將形之。心且成之。只得 綴句有神 隨他。是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名之曰益多。順始無窮。始茍順之。後

42、將何所底止。若殆以不信厚言。必死於暴人之前 此 叚 足 名矣。且昔者桀殺關龍逢。紂殺王子比干。是皆脩其身以下傴拊人之民。以下拂其上者也。故其君因 此 叚 是 爭其修以擠之。是好名者也。名指桀紂。昔者堯攻叢枝。胥敖。禹攻有扈。國為虛厲。身為刑戮。其用兵不止。其 雙頂上文求實無已。爭。指叢枝胥敖有扈。是皆求名實者也。而獨不聞之乎。名實者。聖人之所不能勝也。而況若乎。聖人所不能勝。是大槩說。雖然。若必有以也。嘗以語我來。發其病而藥之。連醫生都要吃藥了。趣絕。顏回曰。端而虛。勉而一。則可乎。曰。惡。惡可。夫以陽為充孔揚。采色不定。端虛勉一。皆陽氣所充滿。而發陽炫耀者也。常人之所不違。因案人之所感。案。

43、如按脈切理之按。以求容與其心。容與。安肆也。名之曰日漸之德不成。而況大德乎。此炫於外者。乃日亡之德。不能有成。況有大德以化人乎。將執而不化。外合而內不訾。其庸詎可乎。若執此而不化。彼將與我外合。而內不能去其訾謷。其不可也必矣。然則我內直而外曲。成而上比。內直者。與天為徒。與天為徒者。知天子之與已皆天之所子。而獨以己言蘄乎而人善之。蘄乎而人不善之邪。若然者。人謂之童子。是之謂與天為徒。外曲者。與人為之徒也。擎跽曲拳。人臣之禮也。人皆為之。吾敢不為邪。為人之所為者。人亦無疵焉。是之謂與人為徒。成而上比者。與古為徒。其言雖教。讁之實也。古之有也。非吾有也。若然者。雖直而不病。是之謂與古為徒。若是則可

44、乎。仲尼曰。惡。惡可。大多政。法而不諜。雖固亦無罪。多救正之法。而不間諜以探人隱。苐可無罪而已。雖然。止是耳矣。夫胡可以及化。猶師心者也。已先有心以感之。則人不能無心以應之矣。顏回曰。吾無以進矣。敢 高一層跌下問其方。仲尼曰。齋。吾將語若。有心而為之。其易邪。易之者。皞天不宜。顏回曰。回之家貧。唯不飲酒不茹葷者數月矣。如此。則可以為齋乎。曰。是祭祀之齋。非心齋也。回曰。敢問心齋。仲尼曰。若一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聽止於耳。心止于符。若聽止於耳則心亦止于外貌之符矣。得此一曲。勢力甚勁。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顏回曰。回之未始得使。未始得使。未用此功

45、也。實自回也。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謂虛乎。夫子曰。盡矣。吾語若。若能入游其樊而無感其名。入則鳴。不入則止。無門無毒。一宅而寓於不得已。與孟子披髮纓冠而救同意。則幾矣。無門。是不開藥鋪。無毒。是不發藥。直應到醫門多疾句。絕跡易。無行地難。為人使易以偽。為天使難以偽。聞以有翼飛者矣。未聞以無翼飛者也。聞以有知知者矣。未聞以無知知者也。瞻彼闋者。虛室生白。可以前知。吉祥止止。上止字活。下止字死。夫且不止。是之謂坐馳。止與不止各異。坐與馳各異。坐馳。言必無之事也。如此講纔於上下文一氣貫注。時觧搭湊。便不成片叚。夫徇耳目內通而 為化字寫外於心知。耳目則任其安靜。心知則任其所之。鬼神將來舍。而況人 影

46、。應化字收乎。是萬物之化也。禹舜之所紐也。伏戲幾蘧之所 字法沉奧行終。而況散焉者乎。葉公子高將使於齊。問于仲尼曰。王使諸梁也甚重。齊之待使者。蓋將甚敬而不急。匹夫猶未可動 慄字 是一節頭腦也。而況諸侯乎。吾甚慄之。子常語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懽成。言皆有道也。事若不成。則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則必有陰陽之患。若成若不成。猶言無論成與不成也。而後無患者。唯有德者能之。吾食也執粗而不臧。爨無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飲冰。莫說爨人。連自己先欲清矣。我其內熱與。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陰陽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兩也。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語我來。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

47、。其一義也。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解於心。臣之事君。義也。無適而非君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之謂大戒。是以夫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樂不易施 先撇下他不足以任句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為人 勒一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 句矯健絕倫至於悅生而惡死。夫子其行可矣。丘請複以所聞。凡交近則必相靡以信。遠則必忠之以言。言必或傳之。夫傳兩喜兩怒之言。天下之難者也。夫兩喜必多溢美之言。兩怒必多溢惡之言。凡溢之類妄。妄則信之也莫。莫。疑之也。論語。文莫吾猶人也。楚辭。莫好脩之害也同意。莫則傳言者殃。故法言曰。史有法

48、家。即其言也。傳其常情。無傳其溢言。則幾乎全。且以巧鬥力者。始乎陽。常卒乎陰。始則明相搏擊。後必暗算求勝也。泰至則多奇巧。以禮飲酒 鎖一句文法者。始乎治。常卒乎亂。泰至則多奇樂。凡事亦然。始 便不 散漫 而 錯綜 分明 各臻 其勝乎諒。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言者。風波也。起滅無端。行者。實喪也。失其初意。夫風波易以動。實 以下 俱是 由動而 趨危的 層次喪易以危。故忿設無由。巧言偏辭。獸死不擇音。氣息茀然。於是並生心厲。克核大至。則必有不肖之 拖筆不測 勢 如 勁 角 初 調 卻 妙 在心應之。而不知其然也。苟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 滿 擬 不 發所終。故法言曰。無遷令。無勸成。過

49、度益也。遷令勸成殆事。美成在久。惡成不及改。可不慎與。暗應慄字。且夫乘物以遊心。托不得已以養中。前俱觧其人事之患。此二句是 故 作 不 了 語 筆 妙 入 神觧其陰陽之患。至矣。何作為報也。莫若為致命。此其難者。顏闔將傅衛靈公大子。而問于蘧伯玉曰。有人於此。其德天殺。與之為無方。則危吾國。與之為有方。則危吾身。其知適足以知人之過。而不知其所以過。不知。不自知其過也。若然者。吾奈之何。蘧伯玉曰。善哉問 轉筆乎。戒之。慎之。正女身也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雖然。 勁 而 媚之二者有患。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且為顛為滅。為崩為蹶。心和而出。且為聲為名。為妖為孽。彼且為嬰兒。亦與之為嬰兒。彼且

50、為無町畦。亦與之為無町畦。彼且為無崖。亦與之為無崖。達之。入於無疵。此一句是主。前後俱是推原其當然之故。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戒之。慎之。積伐而美者以犯之。幾矣。汝不知夫養虎者乎。不敢以生物與之。為其殺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與之。為其決之之怒也。時其饑飽。達其怒心。虎之與人異類而媚養己者。順也。此句是賓中主。故其殺者。逆也。帶觧一句。是主中賓。夫愛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適有蚊虻僕緣。而拊之不時。拊之。撲殺僕緣之蚉蝱也。則缺銜毀首碎胸。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可不慎邪。匠石之齊。至於曲轅。見櫟社樹。其大蔽數千牛。絜之 前皆 虛摹 此叚句 纔着百圍。其高臨山

51、十仞而後有枝。其可以為舟者旁十 本身數。觀者如市。匠伯不顧。遂行不輟。弟子厭觀之。走及匠石。曰。自吾執斧斤以隨夫子。未嘗見材如此其美也。先生不肯視。行不輟。何邪。曰。已矣。勿言之矣。散木也。以為舟則沉。以為棺槨則速腐。以為器則速毀。以為門戶則液樠。以為柱則蠹。是不材之 無心中帶出下文木也。無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壽。匠石歸。櫟社見夢曰。女將惡乎比予哉。若將比予于文木邪。夫柤。梨。橘。柚。果蓏之屬。實熟則剝。剝則辱。大枝折。小枝泄。此以其能苦其生者也。故不終其天年而中道夭。自掊擊於世俗者也。物莫不若是。且予求無所可用久矣。幾死。乃今得之。為予大用。使予也而有用。且得有此大也邪。且也若與予也皆物也。奈

52、何哉其相 譏得趣絕物也。而幾死之散人。又惡知散木。匠石覺而診其夢。弟子曰。趣取無用。則為社何邪。弟子仍是前見諸觧於以義譽之二句。都無照應。曰。密。若無言。彼亦直寄焉。以為不知己者詬厲也。不為社者。且幾有翦乎。故欲人詬厲以自全。雖不為社。亦不翦也。且也彼其所保與眾異。而以義喻之。不亦遠乎。南伯子綦游乎商之丘。見大木焉有異。結駟千乘。 虛 步隱將芘芘同庇。其所藾。蔌蔭也。子綦曰。此何木也哉。此 生 姿必有異材夫。仰而視其細枝。則拳曲而不可以為棟樑。俯而視其大根。則軸解而不可以為棺槨。咶其葉。則口爛而為傷。嗅之。則使人狂酲。三日而不 果 字 直 從 上 節 落 脈已。子綦曰。此果不材之木也。以至於此

53、其大也。嗟乎。神人。以此不材。宋有荊氏者。宜楸。柏。桑。其拱把而上者。求狙猴之杙者斬之。三圍四圍。求高名之麗者斬之。七圍八圍。貴人富商之家求椫傍者斬之。故未終其天年。而中道之夭於斧斤。此材之患之。故解之以牛之白顙者。觧。祭而觧於神也。與豚之亢鼻者。與人之有痔病者不可以適河。此皆巫祝以知之矣。所以為不祥也。此乃神人之所以為大祥也。支離疏者。頤隱於臍。肩高於頂。會撮指天。五管在上。兩髀為脅。挫針治繲。足以餬口。鼓筴播精。足以食十人。上征武士。則支離攘臂而遊於其間。上有大役。則支離以有常疾不受功。上與病者粟。則受三鐘與十束薪。夫支離其形者。猶足以養其身。終其天 結出主意年。又況支離其德者乎。孔子適楚

54、。楚狂接輿遊其門曰。鳳兮鳳兮。何如德之衰也。來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聖人成焉。天下無道。聖人生焉。方今之時。僅免刑焉。福輕乎羽。莫之知載。免刑。便是福。禍重乎地。莫之知避。不免。便是禍。已乎已乎。臨人以德。殆乎殆乎。畫地而趨。臨人以德。則自窮也。迷陽迷陽。無傷吾行。唐荊川註。迷陽。晦其明也。不晦則傷吾行。吾行卻曲。無傷吾足。下兩句吾字見聖人之身。即接輿之身。何等愛慕迫切。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人間世是言入世之難。顔回請行。是未知其難者。用往而刑句。一喝便將通體文勢一齊盤住。下復緊根本句。細剝冥搜。步步皆入世人所需。

55、訾多法而不諜。不及化而無益。然豈能終不入世乎。惟虛而待物。則萬物自化。吉祥止止而免刑矣。葉公之慄是在其難而求免於難者。答語句句欲免其難。卻仍句句是難入。後點出此其難者一句。勢如縠弩。離弦欲彫。霜隼立于文之四隅。皆能仰望此句。顔闔之問。是見其難而策以應夫難者。然能則達之入於無疵。不能則無驚怒之而已。若是者皆以良材有用而為世累也。茍如櫟社之樹。商丘之木。尚何累哉。倘以人不能為。艸木之無知則何不支離其德。有材而作無材之狀。所謂大隱在朝市。攘臂其間。久又何患焉。不然縱聖如孔子亦難免矣。顔淵是未知人間世之難者。故以發端孔子是備歷人間世之難者。故以作結想莊叟落筆時。胸次有無限悲感。借此以為發洩之具。而人且比於曠達。直瞋目而不坵山者。莊子獨見晉陵胡文英繩崖評釋雲中武啟圖義民同訂內篇 德充符第五魯有兀者王駘。從之游者與仲尼相若。常季問於仲尼曰。王駘。兀者也。從之游者與夫子中分魯。前已用與仲尼相若句。此處若複說一遍。便同食唾。另起墟竈。又為節外生枝。憑空擲下中分魯三字。兩邊身分。一齊擡起。俗眼止知抺下作陪。擡高作襯。豈知此種雙管齊下之妙也。立不教。坐 通篇之主不議。虛而往。實而歸。固有不言之教。無形而心成者邪。是何人也。仲尼曰。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