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文言小说(共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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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精选优质文档-倾情为你奉上第九章 清代文言小说教学目的：了解聊斋志异的作者和版本，掌握小说描写爱情和揭露科举制度等方面的内容，以及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方法，熟悉聊斋志异对后代文言小说的影响。清代是封建社会的最后时代，也是小说成就最高的时代。王国维先生说过：“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语、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后世莫能继焉者也。”（宋元戏曲史）无庸置疑，清代的代表文学样式是小说，可以说，清代铸造了中国古代小说的辉煌。具体表现在三大方面：一是小说流派众多，除了历史演义、英雄传奇、神魔、世情等重要流派之外，又出现了讽刺小说、谴责小说、侠义公案小说等许多流派

2、；二是出现了高峰性小说：文言小说和白话小说均出现了巅峰之作，聊斋志异是古代文言小说的集大成之作，儒林外史则是空前绝后的讽刺小说，红楼梦不仅是世情小说的高峰，而且是中国古代小说的高峰；三是小说理论有了飞跃发展，金圣叹批水浒，张竹坡批点金瓶梅，脂砚斋评点红楼梦，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以独特的方式繁荣了小说理论。聊斋志异属于文言小说。在市民阶层崛起、白话小说大行其道的宋元时代，文言小说一蹶不振，每况愈下。明代文言小说的数量、质量均不理想，比较有影响的只有瞿佑的剪灯新话，以及模仿此书的李昌祺的剪灯余话、邵景瞻的觅灯因话，简称为“剪灯三种”。到清代，小说观念有了较大突破，愈来愈多的小说评论家充分认识到，以“

3、三言”“二拍”为代表的拟话本已經成为小说的主流，代表了小说发展的必然趋势。在文言小说领域，只有生活于清初的蒲松龄，独辟蹊径，吸取了魏晋笔记语言精练、唐传奇风格旖旎、拟话本情节曲折的优点，从而创作出文言小说史上的集大成之作聊斋志异。第一节 聊斋志异的作者和版本一、作者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16401715），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山东淄川（山东淄博市）人。蒲松龄出身于一个世代书香的地主家庭，但家道中落。他的父亲因家境窘迫和连试不售，便弃儒经商，曾积累了一些家业。但到蒲松龄成人时，已经入不敷出，分家后更加贫困。在时代风气和家庭环境影响下，他自然走上科举道路。蒲松龄从小聪明过人，十九岁“初

4、应童子试，即以县、府、道三第一补博士弟子员，文名籍籍诸生间”（张元柳泉蒲先生墓表） 。然而，他命途多舛，屡试不第。为了生计，大半时间在缙绅人家坐馆，生活的主要内容是教书、读书、写书，是一位地道的贫寒书生。其间，三十一岁时，曾为江苏宝应县知县孙蕙做过一年时间的幕僚，因不习惯于应酬，次年便辞幕回乡。迫于家计，他只能一面准备应试，一面设馆授徒教学以维持生活。但直到七十岁仍是一名穷秀才。次年援例入贡，四年后死去。他撰写的一副对联说：“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这是他一生执着于科举功名的动力与写照。对联饱含哲理，劝人进取。但他拼搏一生，仍然名落

5、孙山的悲剧还是发生了。可怜他至死也没有明白，他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所处的封建社会末期，黑白颠倒，贤愚异位。他的悲剧是社会和时代所决定的，是不可避免的。 蒲松龄的思想比较复杂，他数十年科场拼搏，屡困场屋，怀才不遇。科场的辛酸使他对科举制度的弊端看得格外清楚，但他并不反对科举制度本身；他长期混迹于普通群众之间，对劳动人民的疾苦了解透彻；多年的设帐坐馆和短期的幕僚生涯，使他能接触到下层官吏，所以揭露封建统治阶级的腐朽黑暗时，“刺贪刺虐，入骨三分”（郭沫若题书于山东淄博蒲松龄纪念馆）。但他又宣扬封建伦理纲常、因果报应、迷信宿命等腐朽思想，因此其作品的思想内容具有一定的复杂性。聊斋志异的内容基本上是现

6、实主义的，披上了神话志怪的外衣，以独特的面貌，呈现在读者面前。 蒲松龄多才多艺，他的诗、词、戏曲、俚曲、小说等都有一定成就。许多作品的内容与风格可以与聊斋志异相互印证。他也有些俚曲语言生动通俗，表现出与聊斋志异迥然相异的艺术风格，代表了其创作风格的另一面。胡适经过考证，认为醒世姻缘传的作者西周生就是蒲松龄，主要理由是其中悍妇的形象与聊斋志异所写的悍妇有相似之处。今天看来，这种证据显得苍白无力，不足凭信。目前这一观点基本被否定。醒世姻缘传的作者西周生到底是谁？有学者在研究，至今尚未取得一致意见。蒲松龄的这些作品均收录在路大荒编辑的蒲松龄集中；今人盛伟编辑有蒲松龄全集。 二、版本聊斋志异的抄本和刻

7、本较多，比较重要的有手稿本、铸雪斋抄本、青柯亭刻本和三会本。手稿本系作者晚年手订，手稿本明确提及所记故事发生的最晚时间是夏雪和化男，均发生于康熙四十六年（1707），作者时年六十七岁。手稿本仅存半部，不分卷，共237篇，其中猪婆龙篇重复，木雕美人有文无目。手稿本大致按时间先后排列，有助于了解作者的艺术构思，以及数十年创作历程的变化演进，有很高的版本价值。铸雪斋抄本是现存较早、较完整的抄本，是历城张希杰于乾隆十六年（1751）根据济南朱氏抄本（现已佚）过录的，基本忠实于手稿本。全书分十二卷，收文474篇，其中14篇有目无文。青柯亭刻本是现存最早的刻本。山东莱阳人赵起杲刻于乾隆三十一年（1766）

8、，分十六卷，共收文425篇。篇目虽不完备，但举凡聊斋志异的重要篇目基本都网罗在内，文字与手稿本基本相同，后来的所有选本、评注本皆以此为据。该刻本对于聊斋志异的传播起了很大作用。三会本即会校会注会评本，今人张友鹤编辑。分为十二卷，收文491篇，附录6篇，凡聊斋志异中比较重要的版本异文、注释、评语，大都汇集于此本内，是迄今为止最完备的本子，当然是阅读、研究的最佳版本。第二节 聊斋志异的内容聊斋志异是一部文言短篇小说集，取材广泛，内容涉及到一个下层文人所能接收到的各种信息，包括当时自然界和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思想内容比较庞杂。作者性格内向，心情压抑，古钝清高，爱看书，会看书，平时又细心观察，广搜异闻

9、。聊斋自志云：“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闻则命笔，遂以成篇。久之，四方同人又以邮筒相寄。”邹弢三借庐笔谈称其路设烟茶，“见行者过，必强与语，搜奇说异，随人所知”。他自云：“集腋成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寄托如此，亦足悲矣。”（聊斋自志），说明作品是有所寄托的。王士祯诗云“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则从反面说明其寄托之深。聊斋志异中数量最多、艺术魅力最大的是对于青年男女爱情的颂歌。难能可贵的是，作品提出了崭新的爱情观，既不讲究门当户对，也不要求郎才女貌、富贵荣华。作者反复强调，男女双方真诚相爱才是爱情最坚实的基础。这包含着

10、作者的亲身体验和深刻思考。如，连城中的乔生与连城倾心相恋，明知最终与连城不能结为连理，但仍然愿意割肉为她疗病。女父欲酬以千金，乔生坚辞不收，说：“士为知己者死，不以色也。但得真知我，不谐何害？”瑞云中的瑞云是杭城名妓。她不嫌贺生清寒，待之以诚；贺生也视瑞云为知己，但因家道艰难，不能与之结合。不久，瑞云因偶然事故变得相貌奇丑。就在万人不齿的时刻，贺生毅然将之赎回作为妻子。他说：“人生所重者知己。”乔生、贺生的形象中，显然有作者的影子，寄托了作者的爱情理想。又如鸦头中的鸦头身为妓女，却有自己的择偶标准。诸客酬以千金，她未肯俯就；一旦看中了诚实厚道的王文，便毅然与其私奔。夫妇经营酒店，辛勤劳作。后被

11、其母强行带走，日遭痛挞，迫其改嫁。虽被囚幽室，度日如年，仍思念王生。最后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团聚。作品中的男女都不再以才、貌、身份、地位衡量对方，而倾向于两情相悦，基本接近现代的爱情观。其他，如婴宁、小翠、狐谐等等，都表达了较为进步的爱情观，讴歌了妇女对封建礼教的反抗。抨击科举制度的黑暗腐朽是聊斋志异的又一重要内容。蒲松龄在科举考场上跌爬滚打了半个世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饱尝其中况味。他满腹牢骚批判科举弊端的血泪文字，如匕首投枪，字字见血。叶生中的叶生“文章词赋，冠绝当时”，却屡试不中，抑郁而终。死后魂随丁公，教诲其子，连捷高中。“使天下人知，半生沦落，非战之罪也。”显然，叶生就是作者的化身，

12、批判的矛头直指不学无术的考官。贾奉雉中的贾生才高八斗而屡试不中。后听从内行劝告，尽选落卷中的拉杂芜蔓文字，拼凑成篇，“又阅旧稿，一读一汗，读竟，重衣尽湿，自言曰：此文一出，何以见天下士矣”。然而，凭这几篇文章，竟然高中。司文郎中的王平子、余杭生一起请瞽僧鉴定文章，此僧为前朝名家之鬼，以鼻代目，万无一失。王生先焚文章，瞽僧称“君初法大家，虽未逼真，亦近似矣。”余杭生文章尚未焚完，瞽僧“嗅其余灰，咳逆数声”，曰：“勿再投矣，格格而不能下。强受之以膈，再焚，则作恶矣。”数日放榜，王生落第而余杭生高中。瞽僧叹曰：“仆虽盲于目，而不盲于鼻。帘中人并鼻盲矣。”考弊司中外表森严、执法不苟的鬼王，面对“孝弟忠

13、信”、“礼义廉耻”的石碑，却要每个秀才从身上割一块肉给他，怕痛者则向他要行贿。作品不仅抨击了试官的昏庸贪婪，对科举制度毒害下的举子也作了嘲讽。雨钱中的秀才品行不端，想做贼行窃，遭到捉弄。续黄梁中的曾孝廉梦中作宰，私恩必酬，睚眦必报，排斥异己，鬻爵索贿，无恶不作。嘉平公子中的举子错别字连篇，“恨”写成“浪”，“花椒”写成“花菽”，“生姜”写成“生江”，与他相好的妓女愤而作打油诗云：“何事可浪，花菽生江。有婿如此，不如为娼。”举子们胸无点墨，可见一斑。聊斋志异中有许多反映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作品。蒲松龄生于明末，五岁时清兵入关，亲眼目睹了汉族人民的反抗斗争和满清政府的血腥镇压。在公孙九娘中反映民族

14、矛盾最为深沉。“于七一案，连坐被诛者，莱阳、栖霞两县最多。一日俘数百人，尽戮于演武场中。碧血满地，白骨撑天，上官慈悲，捐给棺木，济城工肆，材木一空。”仅用54字，就描绘了一幅清军镇压汉族人民反抗的血腥屠城画卷。主人公公孙九娘母子被掳，九娘自刭，在阴间生活凄惨，悲歌一曲，“白杨风雨绕孤坟，谁想阳台更作云？忽启镂金箱里看，血腥犹染旧罗裙”。莱阳生本答应为之迁骸骨，终因无法辨认，致九娘抱恨九泉。还有林四娘、乱离等也反映了当时的民族矛盾。反映阶级矛盾的篇章更多。席方平中的席廉因与富室羊姓有隙，羊死后，贿嘱冥使，痛打席廉致死。其子席方平赴冥府告状，因羊某内外贿通，城隍、郡司、冥王均袒护羊某，对席方平用尽

15、酷刑。小说对于官吏的昏庸贪暴，揭露得入木三分。诚如二郎神判词所云：“金光盖地，因使阎摩殿上尽是阴霾；铜臭熏天，遂教枉死城中全无日月。”潞令中的宋国英“贪暴不仁，催科尤酷，毙杖下者狼藉于庭”，他得意洋洋地说：“官虽小，莅位百日，诛五十八人矣。”商三官中商士禹被邑豪令家奴打死，两个儿子上告无门，商三官女扮男装，终于手刃仇人。难能可贵的是，作者从最高统治者皇帝（续黄粱、促织），到诸侯王（罗刹海市、王成、八大王、聂政），再到下层官吏，全面深刻地进行了抨击，表现出大无畏的斗争精神。聊斋志异还有不少折狱、寓言故事。折狱公案故事有胭脂、诗谳、折狱等，内容赞扬注重调查研究的清官施闰章等，批判了草菅人命的昏官，

16、揭露了封建社会司法腐败的现实。寓言故事画皮说明看任何人或事物，不能只看外表；而崂山道士则告诫人们学艺切忌浅尝则止；武技的启示是“满遭损，谦受益”。作者的笔触深入到社会的各个角落，描绘了各类人物的生活、思想、言行。除了官宦、士子、妓女、烈妇、仙狐鬼怪等外，还有悍妇（江城）、猎户（田七郎）、强盗（念秧）、骗子（局诈）、民间艺人（口技）、农夫（农人）、屠户（狼三则）、牧民（牧竖）、画匠（吴门画工）、侠客（宫梦弼）、商贾（黄英）等。有的故事反映外国入侵（红毛毡）、海外交往（西僧）、讽刺卖国求荣（三朝元老）等。还有不少篇章记载奇闻逸事，如山市、地震、海大鱼、查牙山洞、义犬、古瓶等等。聊斋志异也有其局限性

17、。作者见闻有限，交游不广，对社会矛盾的揭露，感性多于理性，罗列多于分析。他批判科举制度的种种弊端，但始终没有怀疑其本质。作者还宣扬封建伦理纲常、因果报应，污蔑农民起义，这也是其思想意识上的缺陷。第三节聊斋志异的艺术性作为古代文言小说的巅峰，聊斋志异在艺术上也取得了卓越的成就。首先，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鲁迅云：“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而又偶见骨突，知复非人。”（中国小说史略第179页 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作品把花妖狐魅介入现实生活，赋予人格化，形成幽明相间、人妖交织的世界。作品中的花妖狐魅，一般都具有二重性，既具有当时现实生活中的某一类人的特征，同时又带有浓郁的理想色

18、彩。作者试图通过披上狐妖外衣的形象，曲折反映现实生活，这样可以有效地规避清初盛行的文字狱。从这一意义上说，所有的花妖狐魅，都有现实生活的原型，因而作品应该是现实主义的。另一方面，这些花妖狐魅，又具有不同程度和方式的超现实的力量，作者的动机是借助于这些超现实的力量，来实现当时社会生活中不可能实现的理想。从这一意义上说，作品又是浪漫主义的。比如，席方平写诚朴的席廉因得罪了富豪羊某，被羊某死后贿嘱阴司榜掠而死；死后，羊某又嘱冥间狱吏凌掠席廉。席廉托梦其子席方平，方平魂赴阴府告状。但上自冥王下到狱吏都被羊某买通，致使席方平备受酷刑，负屈衔冤。但他百折不挠，大义凛然，最终洗怨雪恨。故事虽然写的是阴司鬼域

19、，其实作者是借阴曹地府，曲折反映阳间人世。作品写到的鬼魅，从狱吏、郡司、城隍到冥王，都是现实生活中自下而上的司法官员的化身。他们官绅勾结，贪污纳贿，上下串通，官官相护，典型地反映了封建社会的黑暗和司法的腐败。而为民伸冤、惩处贪官的二郎神则象征了极个别良心未泯、尚能主持正义的上层官吏。其实，这样的官吏在现实当中未必存在，他可能只是作者一厢情愿的画饼充饥罢了。但其思想意义并不能低估，因为它毕竟是广大劳动人民的理想寄托，让处于水生火热中的劳苦大众看到了一丝光明。作者在聊斋自志中说的“寄托如此，亦足悲矣”，正是此意。其他类似的作品均可以作如是观。其次，人物形象鲜明，富有个性。聊斋志异作为文言短制，自然

20、以刻画人物形象为指归。但是在短小的篇幅里，要刻画鲜明的人物性格，颇有难度，需要相当高的技巧。在聊斋志异全书四百九十多篇故事中，绝大多数篇章有一个或几个人物形象，全书总人数当以百计，但并不给人千人一面的感觉。这主要得力于作者的写作技巧。聊斋志异善于抓住人物出奇的不寻常举动，描写人物的个性特征，塑造独特的艺术形象。比如写反对封建礼教传统的年轻女性，就各有奇招。婴宁中的婴宁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笑不绝口，蔑视封建礼教，连举行婚礼时也笑得前仰后合。连城中的连城体弱多病，而心有所属。面对反复无常的家长，她静观其变，终于找到了生死知己。小翠中的小翠喜欢游戏，爱开玩笑，疯疯傻傻，毫无顾忌。她竟敢用旧袍败絮做了

21、一套皇帝的服装让丈夫穿上，视大逆不道的灭族举动如儿戏，将权臣小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而能稳坐钓鱼台。狐谐中的狐娘子不避男女之大防，诸男友“数日必一来，索狐笑骂”，聪颖异常的狐女常常弄得诸客不胜难堪。他们之间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真挚的友谊，滑稽中见端庄，真诚而有趣味，是健康、有益、自然的正常交际。这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社会，无疑显得石破天惊。同样写妓女渴望正常的爱情生活也面目各异。鸦头身为妓女却有自己的择偶标准，看中了一个诚实厚道的人，便决然与其私奔。夫妇自食其力，经营酒店。细侯是一位痴情刚烈的妓女，为了爱情，竟然破釜沉舟，杀子私奔。瑞云是杭城名妓，但不嫌贺生贫穷寒酸，待之以诚，视为知己。这些做

22、法当然不全部值得肯定，“杀子私奔”就不可取，因为“私奔”不一定要以“杀子”为前提；但还是生动形象地说明了“人所重者知己”的道理，在当时具有明显的反封建礼教的意义。此外，写复仇女性也形态各殊。商三官中商三官鉴于两位哥哥的无能，精心筹划，以演戏为掩护，手刃仇家，终于为父报仇；侠女中的无名侠女矢志复仇。为了报仇雪恨，她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四处查访，终于如愿以偿。聊斋志异还善于通过社会上芸芸众生的特殊癖好写活人物形象，如书痴写书呆子，酒狂写酒徒，石清虚写石迷，阿宝写情痴，鸲鹆写鸟迷，黄英写菊花癖等等，典型反地映了封建社会末期形形色色的人物和五彩斑斓的社会生活。在古代长篇白话章回小说中，能写出人物性格复

23、杂性的只有水浒传、金瓶梅、儒林外史、红楼梦等寥寥几部。在文言短制中写出人物性格的复杂性，更加不易。聊斋志异在这方面给我们提供了典范，有些篇章在一定程度上刻画出了人物形象的丰富性、复杂性。侠女中的侠女英姿豪爽，工于心计，有侠客往来无迹、快意恩仇、行侠仗义的一面；对顾母的柔顺孝敬、对顾生的曲意爱恋，又显示出其旧时女性温柔善良等本色的一面；显得血肉丰满，真实感人。黄英中的黄英美貌聪明，端庄大方，具有高超的艺菊本领；但又不脱商人本性，她所卖之菊虽漂亮，但过一年就变种，“问之去年买花者，留其根，次年尽变而劣，乃复购于陶”。其所作所为，表现出几分商人的奸诈。再次，聊斋志异善于运用矛盾冲突、精于细节描写，擅

24、长营造曲折离奇的生动情节，故事腾挪跌宕，引人入胜。促织写由于皇帝爱好斗蟋蟀，地方官吏献媚取宠，借机勒索，“每责一头，则倾数家之产”。成名因为买不起应征的蟋蟀，受尽官府杖责，奄奄待毙。后历尽艰辛捕得一头，先是一喜；但天有不测风云，蟋蟀却不幸被儿子弄死，情节陡转，又是一悲。小说中写到：儿惧，啼告母。母闻之，面色灰死，大骂曰：“业根，死期至矣。而翁归，自与汝复算耳。”儿涕而出。未几成归，闻妻言，如被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引文见三会本聊斋志异，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儿子惧怕，告诉母亲，遭大骂；又惧怕父亲严责，投井

25、而死，更是悲上加悲。为了一只蟋蟀，搭上儿子一条性命。对于一般家庭，无异于灭顶之灾。作品对于“天子偶用一物”造成的悲剧，在不动声色的描写中揭露得痛快淋漓。这时峰回路转，先是成名的儿子复活，一喜；接着，其灵魂化为一只轻捷善斗的蟋蟀，挽救了全家濒临毁灭的命运，二喜；这只蟋蟀被献入宫廷，得到皇帝的欢心，府臣县宰获得封赏，三喜。其实成名一家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笑不出来，但作者几度狂喜、几度悲伤的情节安排是巧妙的，对封建统治阶级罪行的揭露是深刻的。其中，“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的细节描摹，富于生活气息，非常真实感人。 王桂庵写王桂庵在江上初逢芸娘，后沿江寻访，苦于不见。不料偶入一江村，却意外地再见

26、芸娘。却又由于一句戏言，致使芸娘投江。经年后自河南返家，途中又蓦然见芸娘并未死亡，犹然在世。好事多磨，节外生枝，几起几落，妙趣横生，真有山穷水尽，柳暗花明之趣。王桂庵与芸娘初见面的几个细节很传神。起初是王桂庵故意高声朗诵诗歌挑逗芸娘，芸娘“似解其为己者，略举首以斜视之”。接着，王桂庵投以金锭，芸娘“拾弃之”。嗣后，王桂庵再投以金镯，芸娘“操业不顾”。正在此时，其父归来，她“从容以双钩覆蔽之”。文字洗练，景象如绘，芸娘多情、持重、机灵的性格栩栩如生。西湖主写陈弼教在洞庭湖遇风翻船落水，浮水登崖，误入湖君妃子的禁苑、殿阁，本有犯驾当死之虞。后在花丛中又私窥了公主，不禁着了迷，又捡到公主失落的红巾，

27、他胆大包天，在红巾上题诗一首。公主派来寻觅红巾的女子发现了他，陈弼教简直到了行将被逮、必死无疑的境地。（女子）大惊曰：“汝死无所矣，此公主所常御，涂鸦若此，何能为地？”生失色，哀求脱免。女曰：“窃窥宫仪，罪已不赦；念汝儒冠蕴藉，欲以私意相全；今孽乃自作，将何为计？”遂皇皇持巾去。（引文见三会本聊斋志异，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至此，读者暗暗为陈生捏了一把汗。但当该女子第二次出来时，却报告了“公主看巾三四遍，冁然无怒容”的消息。过了一会，该女子又来送酒食，读者松了口气。但“公主不言杀，亦不言放”。正当令人茫然之际，又传言有多言者泄其事于王妃，王妃见巾大怒，接着是“持索数人，汹汹入户”，陈生命在旦

28、夕。然而，此时又出现了意外：内一婢熟视曰：“将谓何人，陈郎耶？”遂止持索者，曰：“且勿且勿，待白王妃来。”反身急去，少间来，曰：“王妃请陈郎入”。（引文见三会本聊斋志异，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却又陡然化险为夷、转凶为吉。最终，陈生成为湖君的乘龙快婿。原来陈生曾在洞庭湖放生过一只被捕的猪婆龙，龙即王妃，婢即衔龙尾同时遇难的小鱼，故有此报。小说情节变幻莫测，步步扣人心弦。其中龙女看巾的几个细节描绘，值得称道。最后，聊斋志异词汇丰富，语言精练。作者创造性地运用古代文学语言，又能适当吸收、提炼当时的口语，俗语、方言的运用颇见特色。在单行奇句中，间用骈语俪句，典雅工丽而又生动活泼，富有形象性和表现力。

29、文言小说能熟练、自如、协调地运用俗语、方言，更体现了作者驾驭语言的能力和语言运用的成就。请看聊斋志异翩翩与花城娘子的一段对话：一日，有少妇笑入，曰：“翩翩小鬼头快活死！薛姑子好梦，几时做得？”女迎笑曰：“花城娘子，贵趾久弗涉，今日西南风紧，吹送来也。小哥子抱得未？”曰：“又一小婢子。”女笑曰：“花娘子瓦窑哉！那弗将来？”曰：“方呜之，睡却矣。”花城笑曰：“而家小郎子，大不端好，若弗是醋葫芦娘子，恐跳迹入云霄去”。女亦哂曰：“薄幸儿，便直得寒冻杀！”相与鼓掌，花城离席曰：“小婢醒，恐啼断肠矣。”女亦起曰：“贪引她家男儿，不忆得小江城啼绝矣。”（引文见三会本聊斋志异，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其他

30、，在邵女、仙人岛、口技、阎王、婴宁等篇中，均有出彩的人物对话。但是，作者有时在“异史氏曰”的“论赞”和一些四六文中，如席方平中的判词，逞才使气，大量用典，影响了语言的鲜明生动，破坏了文章的和谐统一。第四节 清代其他文言小说聊斋志异问世之后，文言小说大量涌现，无不受其滋润。其中最著名的是袁枚子不语和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堪称与聊斋志异鼎足而三。一、袁枚子不语袁枚（17161797），字子才，号简斋，晚号随园老人。浙江钱塘（今杭州）人。二十四岁中进士，入翰林，做过溧水、沭阳、江宁等地的知县。三十三岁后，退职定居于南京小仓山，致力于教学和创作。其创作以诗文为主，创性灵一派，为“乾隆三大家”之一。也创作文

31、言小说，有子不语及续子不语。子不语书名出自论语述而“子不语怪力乱神”。后见元代小说中已有用子不语作书名的，便将此书名改为新齐谐，取自庄子逍遥游“齐谐者，志怪者也”。注明此书性质是记奇诡神怪之事。子不语全书二十四卷，续子不语十卷。子不语内容广泛，涉及社会各个层面。有的作品揭露贪官污吏，讽刺世俗的浇薄。如卷十五鬼宝塔写邱老因天热坐户外算帐，月色朦胧，见人影晃动。注目视之，连见十二影，皆美妇；转眼间，这些美妇皆变成狰狞鬼。邱老笑曰：“美则过于美，恶则过于恶，情形反复，极象目下人情世态。”有的尖刻嘲弄郑康成、孔颖达注经的穿凿附会，抨击程朱理学的空疏。小说对女性女色的观点具有进步性，续子不语卷二沙弥思老

32、虎值得一读：五台山某禅师收一沙弥，年甫五岁。五台山最高，师徒在山顶修行，从不一下山。后十余年，禅师同弟子下山。沙弥见牛马鸡犬，皆不识也。师因指而告之曰：“此牛也，可以耕田。此马也，可以骑。此鸡犬也，可以报晓，可以守门。”沙弥唯唯。少顷，一少年女子走过，沙弥问：“此又是何物？”师虑其动心，正色告之曰：“此名老虎，人近之则必遭咬死，尸骨无存。”沙弥唯唯。晚间上山，师问：“汝今日在山下所见之物，可有心上思想他的否？”曰：“一切物我都不想，只想那吃人的老虎，心上总觉舍他不得。”（引文见袁枚续子不语，岳麓书社 1986年版。）还有不少不怕鬼的故事，如卷十九观音作别、卷二十成神不必贤人等卷十七射天箭中写一

33、人平素喜欢对空射箭，有一次竟射中太阳神的屁股。可以想见是些什么神了。作者用笔轻灵，叙事通畅。娓娓道来，毫不费力。时见松散油滑，过于率意。二、纪昀阅微草堂笔记纪昀（17241805）字晓岚，又字春帆，自号观弈道人，直隶献县（今河北献县）人。少即博闻强识，颖悟过人。三十一岁中进士，由编修官至侍读学士，总纂四库全书，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等。提要抉隐发微，指瑕摘疵，多中肯綮，对于我国学术文化作出了贡献，在文学批评史上有重要地位。他其他著作不多。阅微草堂笔记是他晚年著作，自乾隆五十四年（1789）到嘉庆三年（1798）的十年间陆续写成，包括滦阳消夏录、如是我闻、槐西杂志、姑妄听之、滦阳续录五种二十四卷。嘉

34、庆五年（1800）其门人盛时彦将其合刊，名为阅微草堂笔记。纪昀批评聊斋志异“一书而兼二体”，指摘其传奇式的志怪，当为的评。纪昀是大学问家，阅历丰富，才华横溢。其阅微草堂笔记有意与聊斋志异对立，向笔记杂录靠拢，记叙见闻，结撰故事，辩证史地讹误，发表议论。虽然思想保守，记载神鬼怪异常常寄寓纲常礼教，但时有可观。鲁迅说：“隽思妙语，时足解颐。间杂考证，亦有灼见”（中国小说史略第二十二篇清之拟晋唐小说及其支流），但远不足与聊斋志异相颉颃。阅微草堂笔记有些作品反映人民疾苦。滦阳消夏录卷二记载崇祯末年河南、山东大旱，竟至以人为食，“妇女幼孩，反接鬻于市，谓之菜人。屠者买去。如刲羊豕”。如是我闻卷二也有人吃

35、人的记载，令人不忍卒读。有些作品则揭露吏治的腐败、官僚的贪赃枉法。滦阳消夏录中说：“其最为民害者，一曰吏，一曰役，一曰官之亲属，一曰官之仆隶。”针对清官，他提出“无功即有罪”的观点，令人耳目一新。其中也有描述、嘲弄世俗风尚的笔墨，如姑妄听之卷一记一扶乩大师，为前朝围棋高手，却不敢与今人对弈，旨在讽刺当今风气日薄，人心日巧。还有的作品抨击程朱理学和虚伪道学，姑妄听之卷二记一老儒，对学生极严，负端方之名，而帐内暗藏一名妓女。阅微草堂笔记还间杂考证，如是我闻卷三证明西游记中有明制，故非元代丘处机作。书中还描绘西域风光、习俗，滦阳续录中描写塞外风光，自有特色，文笔优美。阅微草堂笔记糟粕不少，如不遗余力地宣扬封建伦理道德纲常、蔑视白话小说等。艺术上，人物苍白，情节单薄，有的既无人物，也无情节，有的通篇议论，不足称以小说。清代其他文言小说还有乐钧耳食录、沈起凤谐铎、和帮额夜谭随录、长白浩歌子荧窗异草、宣鼎夜雨秋灯录、俞樾右台仙馆笔记、耳邮、王韬淞隐漫录等。思考题1聊斋志异中爱情描写表现出怎么样的爱情观？举例说明。2聊斋志异暴露了封建科举制度哪些方面的弊端？3聊斋志异是如何刻画出人物性格的复杂性的？4你认为聊斋志异最出色的女性形象为谁？请加以分析。5聊斋志异有何思想局限性？6袁枚续子不语卷二沙弥思老虎的进步意义表现在哪里？请写一篇读后感。专心-专注-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