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殖民现代性之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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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台湾的殖民现代性之我见某刊2010年第3期刊发的计璧瑞文学书写中的殖民现代性表征及其文化政治寓意一文（以下简称寓意），有的地方虽然看似客观地指出对立双方的观点，但在基本上肯定并论证“殖民现代性”时却出现局部失误。本文仅述一孔之见，以就教于作者。一、前提错误为了证明日本殖民者给台湾带来了现代化，作者首先设置了一个假前提：“按照研究者关于现代性社会制度性维度的分析，台湾社会现代性的出现应从日本殖民以后开始。”但台湾首任巡抚刘铭传在治理台湾期间从事的许多现代化建设成就不能视而不见，于是，寓意断言：“尽管刘铭传在台湾从事了诸多现代化建设，如修建铁路、设立邮局等，但制度层面的变革却付之阙如，现代化建设并

2、未动摇封建社会基本结构，这些施政方针没有可能促使原有的前现代社会自然发展为现代性社会，刘铭传卸任后其洋务运动多项举措被迅速废止就是证明。刘铭传新政因人治而难以为继，根本原因在于现代性社会结构和权力体系的缺失。日本据台成为台湾接受现代性的开始”据我所掌握的资料来看，事实远不是像作者所说的那样。在刘铭传逝世百年之际，安徽省社科院等许多单位曾联合举办了大型学术研讨会，会后出版了海峡两岸纪念刘铭传逝世一百周年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在这部论文集中，专家们对刘铭传的新政作了认真研究，如沈葵在19世纪末皖台经济近代化比较一文中把那时的安徽省与台湾省比较，认为台湾在短短数年内就在经济上超过安徽，速度是十分惊人的。

3、还有的学者认为台湾不光在经济建设方面走在全国前列，而且在制度建设方面也进行了大幅度改革，宽松的政策使得贸易额有了快速发展。如张缨认为：“台湾地区近代化始于19世纪后期。它是融内地化、西化和台湾特色于一体的台湾式近代化。这种模式不仅在当时取得斐然成效，使台湾由一蛮荒落后区域一跃而为全国模范省，奠定台湾近代化基础，而且深刻影响和决定台湾日后近代化的走向和社会发展方向。对台湾近代化模式卓有贡献的，当首推刘铭传。”1到刘铭传卸任时，他已经“建立起以中华文化为核心的政治统治秩序，基本建构出仿效西方近代化诸国的近代经济体系，将中华文化和西方工业文明结合，提升、改造着台湾民众的世界观和社会价值观。连日本在侵

4、占台湾前后派至台湾审慎考察的密探也不得不承认，当时台湾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日本。”2由此可见，刘铭传在台湾只进行经济建设而无制度改革，这是违背历史事实。其实，寓意的这一观点根本不是作者的发明，早在20世纪80年代，台湾岛内就曾发生过一次关于谁是台湾近代化奠基人的论战，起因是一份倾向台独的杂志刊出一篇题为台湾近代化的奠基者后藤新平的文章。论战结果是不了了之。后来，台湾立报社主笔李复中在上述海峡两岸纪念刘铭传逝世一百周年学术研讨会上撰文说：“台湾近代化的奠基和发展，确实与首任台湾巡抚刘铭传以及日据时代第四任总督的民政长官后藤新平，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文中引用日本学者矢内原忠雄博士的话“刘铭传的清

5、赋事业大致具有资本主义开发之先驱的意义”。文章在比较了二者的现代化模式后做出结论说：“刘铭传与日据时期后藤新平的殖民统治体制下攫夺方式，有着根本上的极大差异。”诚然，后藤新平为代表的日本殖民者在教育、法制上有过政绩，但这种教育和法制是建立在对殖民者歌颂和保护、对被殖民者欺骗和欺凌的基础上的。在当时台湾人眼中，台湾人与日本人实际上有着天然的鸿沟。正如李复中所说：“我们也切莫忘了后藤新平曾经诱杀了台湾抗日志士（日人指为土匪）万余人，而所谓云林事件及其他不见记载的，更高达数万人以上。后藤新平的新政背后，隐藏着这么一大段台民血泪史，则即使是他的新政也有一番成就，但这毕竟是外示开明、内实阴狠的白色恐怖式

6、的近代化啊！”3日本在台湾进行大规模现代化建设始于上个世纪20年代，比刘铭传晚了约四分之一世纪，是刘铭传奠定了台湾现代化的基础。可以预料，如果没有日本侵略，台湾会更快地且不是以被侵略、被殖民的方式进入现代社会。二、论证有误寓意阐述道：“就文学中显现的殖民现代性表征而言，大致有三种形态：现代医学（医生）、法制、教育；器物等外在物质形态（水螺、汽车、都市景观等）；生活习惯、语言等。第一种具有观念、制度、精神层面的现代性意义，同时直接对日常生活产生影响；第二种以具体的、物质性的现代化外观改变了台湾原有的社会结构、生活节奏和世态人心；第三种是附着于现代性导入者的、经现代文明传播而染上现代色彩的文化因素

7、。”文章就是从这三个方面论述了“殖民者/被殖民者、文明进步/落后野蛮、现代/前现代的二元对立关系，即殖民者=文明进步=现代、被殖民者=落后野蛮=前现代的文化政治逻辑。”本文重点不在于质疑寓意一方面认为刘铭传从事的现代化建设仅限于物质层面似乎无足轻重，另一方面又认为日本殖民者的“具体的、物质性的现代化外观改变了台湾原有的社会结构、生活节奏和世态人心”，为什么同是物质层面的现代化建设，对日本殖民者与刘铭传成就的评价却有天壤之别？而是强调寓意在论证方法上有的地方以偏概全，论据不具普遍性与合理性。就现代医学（医生）来讲，寓意所举例子一是台湾被殖民前杰出作家赖和作品中的医生，一是台湾被殖民后期臭名昭著的

8、皇民文学代表作家周金波作品中的医生。赖和作品中的医生只是把医生当做一种职业而已，作者借主人公表达了对现代性和殖民性的反思与批判。可是周金波的小说水癌“通过赞美现代医学表达对现代性殖民性的认同，通过贬抑民族性传统性显示对原有身份的逃离。医生主人公将皇民化等同于现代化，在对皇民化运动的向往和拥抱中讲述了一个近乎残忍的本民族母爱丧失的故事”，“在这篇小说里，现代医学和医生已不再只呈现科技层面的意义，他们与皇民化运动一起被赋予改造低劣的民族性的思想功能。在此，赖和作品中所展示的殖民性与现代性的对立冲突已经消失，现代性完全等同于殖民性，认同现代性意味着肯定殖民性，肯定殖民性意味着否定民族性。”但正如寓意

9、所言，即使在周金波的小说里，也并非都像水癌那样对殖民现代性表示绝对的、普遍的认同。这说明，单单把周金波的小说作为台湾人民接受殖民现代性也是站不住脚的：“即便同在殖民后期，知识分子的认知仍然存在多重面向，殖民现代性并没有成为绝对的、普遍的价值取向。”但这是否说明作者对殖民现代性的态度公允呢？非也。作者的意图很明确：在殖民后期，知识分子的认知虽然存在多重面向，殖民现代性虽没有成为绝对的、普遍的价值取向，但大多数人已经对殖民现代性认同了。作者的失误表现在，为了证明殖民现代性在台湾基本上被认同，仅仅拿周金波的小说水癌作为例证，也就是以个别性取代了普遍性。况且，文学作品不等同于现实生活，一篇作品歌颂了殖

10、民现代性，不等于台湾民众就认同了所谓的“殖民现代性”。作为皇民文学的代表作家，周金波最臭名昭著的作品就是水癌和寓意中提到的另一篇小说志愿兵。当年，日本殖民统治在文学上的头号总管西川满就对这两篇不折不扣地配合日本殖民侵略的小说大加赞赏，而志愿兵还获得了第一届“文艺台湾奖”，1943年，年仅23岁的周金波因此代表台湾出席了日本侵略者组织的第二次“大东亚文学者大会”，并在1944年出席了“台湾决战文学会”。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许多曾经歌颂过日本殖民侵略的作家都有一定的反省，唯有周金波至死不悟。事实是，在日据台湾后期，赖和作品中所展示的殖民性与现代性的对立冲突并没有消失，台湾多数民众认同现代性并没有

11、肯定殖民性，更没有否定民族性，他们始终没有消减对祖国大陆的民族认同感。这里仅举几例：其一，在日本据台已经40年的1936年3月，著名人士林献堂随台湾新民报赴祖国大陆考察，在上海欢迎会致辞中说“林某归还祖国”。日本驻台湾军部荻州立兵参谋长闻讯后，遂嗦使日本流氓于6月17日在台中公园一个集会上殴打林献堂，激起台湾人民公愤，这就是轰动台湾的“祖国事件”；其二，马关条约签订后，台湾人民自发反抗日本侵略长达20年之久；其三，杨逵等创刊的台湾新文学于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并取缔台湾中文报刊的1937年被停刊；甚至在最黑暗的20世纪40年代初，张文环、吴赫若等创办的台湾文学还试图与日人控制的文艺台湾（周金波的

12、上述两篇小说就分别于1941年3月和9月发表于此）相对抗。这说明，从社会名流、作家到老百姓，都与周金波的观点相对立。所以，周金波的作品不能够代表当时多数台湾民众的心理。寓意第二部分在论述日本人办的公学校和第三部分论述以水螺为代表的现代工业时间时列举的各种文本意义的对立与复杂性也从侧面印证了周金波作品的片面性与欺骗性。从明代郑成功收复台湾到甲午战争三百年时间，台湾人民的宗教信仰、风俗习惯乃至语言文字与祖国大陆一脉相承，中华文化早已渗透到台湾人民的血液中，已经形成根深蒂固的集体无意识，日本侵略者短期的“殖民现代化”措施是无力完全将其消弭的。C29C91AFE4CED1B6C8795AD9C91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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