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监狱制度的多维度分析上海市监狱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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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现代监狱制度的多维度分析1 作者：左亮，男，32岁，周浦监狱一监区副监区长；上海市周浦监狱 左亮内容摘要：监狱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监狱的发展无疑是社会历史进程的缩影，而现代监狱是适应现代社会需要并伴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而逐步形成和确立的监狱形态。中国社会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必然反映为监狱制度有传统向现代的飞跃。本文通过溯源现代监狱制度，剖析现代创设的思想理念、制度构建、工作方式和目标原则等问题,以探究我国监狱制度的法治化、科学化和社会化的实现路径。关键词：现代监狱制度 法治化 科学化 社会化监狱作为实施阶级统治、承载时代行刑理念的国家工具之一，是依附于国家的一个“特殊标志物”，也

2、是一个国家在世界舞台上角力的基本表征，其发展与国家形成、时代转型变迁、社会文明进步等密切相连。在现代尤其是当代，监狱是一个国家真正实现高度文明的特殊而重要的标志。正如法国人义佐所说：“欲知其国之文明之程度，须视其国监狱制度之良窳。” 转引自李甲孚著中国监狱法制史，台湾商务印书馆股份有限公司，1984年版，绪论；一、 现代监狱制度的形态特点（一） 溯源现代监狱监狱的历史古老而久远，伴随国家形态的变化和统治阶级的更迭，不同时期监狱制度有不同的表现。在奴隶社会,刑罚观念保留着原始社会遗留下来的痕迹,主要表现为复仇、除害、赔偿；在封建社会,又出现了威吓的观念，肉体刑被频繁的使用；传统监狱执行刑罚残酷，

3、极不人道。资产阶级是在反封建的斗争中建立起自己的政权的。资产阶级在取得政权以后，在“平等”、“博爱”、“自由”的口号下，针对封建社会的罪刑擅断、等级森严和刑罚残酷等落后和极不人道的法制状况，提出了罪刑法定主义、罪刑等价主义和刑罚人道主义三大法制原则，并提出了废除肉刑和流刑，禁止或严格限制死刑的适用。自18世纪中叶以来，自由刑逐渐发展起来并形成以自由刑为中心的刑罚体系。一方面，这种刑罚体系的建立归根结底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为其提供了现实条件。另一方面，这种刑罚体系的建立是一种历史性转折，标志着刑罚体系从野蛮、残酷向文明、轻缓道路上迈进了一大步。与此同时，现代意义上的作为执行自由刑场所的监狱开始真正

4、产生。资本主义国家在建立初期，虽然确立了以自由刑为中心的刑罚体系，但是在监狱行刑活动中的文明程度还是很低的，不仅生活条件、劳动条件差，而且犯罪人也不实行分类，重刑犯、轻刑犯、初犯与累犯混押。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各资本主义国家相继开始狱制改良，特别是在监禁制度上先后实行了独居制和沉默制等。但这些监禁制度，都以封闭为特点，收效也不尽如人意。后来随着刑事社会学派教育刑思想的出现，主张刑罚的目的“并非对于犯罪之报复，而系着重于将来犯罪之预防。对于犯罪行为人给予矫正、治疗、教育之预防作用”，“其最终目的，在于使犯罪人改过从善，适于社会生活，而不致沦为再犯”。3 钟安惠著西方刑罚功能论,中国方正出版社200

5、1年版,第69页；在教育刑理论指导下的监狱行刑，要求如同医生对待患者一样，矫正其反社会倾向或犯罪恶习，最终顺利回归社会。在教育刑理论影响下，不定期刑制度、缓刑制度、罪犯调查分类制度、假释制度、累进处遇制度、学校制、自治制度等现代监狱制度应运而生。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时期国际社会对于监狱行刑的人道化给予了高度关注，先后召开了多次国际监狱会议，制定了一系列旨在改善罪犯处遇、保障罪犯人权的文件，这些变化对于监狱行刑文明程度的提高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意义。在提到资本主义社会的监狱的同时，也要看到，自1917年十月革命开始，世界上出现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不同的现代社会，也由此产生了两种不同性质的现代

6、监狱制度。社会主义各国在打碎了旧的国家机器建立起社会主义政权之后，对刑罚执行包括监狱行刑都很重视。尽管社会主义各国的监狱行刑理论和制度都有一个从摸索起步过渡到逐渐成熟的发展过程，但它们都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持共产党的领导，体现着阶级性与人民性的统一，正义性与进步性相一致，坚持惩罚与改造相结合，以改造人为目的。（二）中国的现代监狱制度现代监狱的发端肇始于西方，而我国的狱制改革初始于清末。100多年前的那场轰轰烈烈的监狱改良运动，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我国近代监狱的黑暗和腐朽，也没有收回“法外治权”，但却给中国狱制带来了一股清新之风。通过监狱改良运动，我国监狱学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其后所掀起的波涛，

7、无疑对我国现代监狱的制度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在磨难中前进，经过了效仿日本、前苏联，以及改革开放效仿西方监狱之后，我国监狱得到了迅猛发展，逐渐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监狱制度。 中国的现代监狱制度,是指具有中国特色,运用现代科学理论作指导,与中国现代社会建设相适应、相协调、相一致的科学文明公正法治的监狱政治体系。4 张晶:中国监狱制度从传统走向现代,海潮出版社2001年版,第26页；这种政治体系是国家的各类政治体系的有机整体,与现代侦查制度、现代检察制度、现代审判制度共同构成中国现代社会的现代司法制度,进而构成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一个完整的架构。二、 现代监狱的制度维度：法治化在法制现代化的语

8、境里,法制与其说是一种政治制度建设,一种治国方略,倒不如通俗的表述为民主、自由和权利。对现代监狱制度中的法治化的理解固然是多层面的,甚至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但是法治化的含义一定也具备这样的要义。1、公正执法：法治化的核心。公正即公平、正义,这是法治的实质含义。在全部法治中,公正执法是至关重要的。如上所述,监狱人民警察是法律职业者,其言行举止代表的是政府,是法律的化身。监狱人民警察的公正、平等执法对形成全社会法律至上的意识具有直接的作用,尤其是监狱作为刑事司法的最后一道工序,是社会正义的最后防线。2、权利保障：法治化的标志。权利是人所应当享有的法律保障的权利。“权利是目的,义务是手段。”然而,

9、在监狱实践中,对服刑人员的权利保障力度是不够的。随着现代监狱制度的建立,权利保障不仅受到了越来越广泛的关注,其保障力度也在加大。尤其是对服刑人员权利的保障的理性观念正在逐步确立。3、法律至上：法治化的根本。法律至上就是要求人们崇尚法律、信仰法律精神,以法律作为言行的准绳,而且要养成法律习惯,由强制到自觉,最终形成“法律信仰”。对于监狱人民警察来说,在对服刑人员实施惩罚与改造中,必须认真执行法律,依法办事,杜绝违法行为,同时,要尊重服刑人员人权,尤其在服刑人员权利受到侵害时,应及时提供救济手段,切实确立法律的崇高权威性。4、法制完备：法治化的形式。监狱法制的完备,是监狱法治的必要条件之一。监狱法

10、是规范监狱工作的重要法律,但不能因此说有了监狱法就标志着监狱法治的实现。因为法制完备涉及的面很广,内容也很多。今后,应当根据监狱事业发展的需要,以现代理念作指导,完善从监狱警察到服刑人员,从收押到释放,从管理到教育,从矫正到训练的完备监狱法治。5、依法治监：法治化的要求。长期以来,监狱倡导的“依法管理”,其重心是指管理服刑人员,其旨趣是表明法律的权威与威慑,强调服刑人员必须履行劳动、学习等义务。而现代监狱制度中的依法治监,首要要求就是依法管理监狱人民警察,依法制约其管理服刑人员的权力,不能对服刑人员法外施权、法外施刑。同时,也要求监狱管理机关在管理监狱时,应以法律为准绳,不能滥施管理权。如不能

11、动辄对监狱人民警察、甚至对服刑人员滥施“罚款”(无论是监狱管理机关,还是监狱都没有这一行政处罚权。否则,即是行政违法)。依法治监,还要求监狱及其管理机关在制定规章制度时不能违背、违反有关法律,否则是无效的。6、监督规范：法治化的保证。监狱法治缺少监督,短期内是不能实现的。换句话说,完整意义上的监狱法治,包括了执法监督。目前监狱的执法监督,既不健全,又不完善,有的流于形式。应当依据法治建设的要求,大力加强,努力改进。从监督形式上看,应包括权力机关监督、党的监督、群众监督、舆论监督；从过程上看,应包括事先监督、事中监督、事后监督；从监督内容上看,应包括执法监督、管理监督等。三、 现代监狱的工作维度

12、：科学化在现代监狱制度的框架里,科学就是对监狱工作规律的尊重、把握以及利用。监狱制度无疑是一项政治制度,但同时它又是一项技术制度,体现为矫正技术。过去,在泛政治化的年代,我们对监狱制度作为政治制度的把握和运用,烂熟于心、游刃有余；相反,对监狱制度作为一项矫正技术,不仅严重的蔑视,甚至极度贬低,其结果自然是严重影响和降低了改造工作的质量。当下,我们将尊重规律转换为科学化。1、尊重监狱工作的规律。有这样几个基本的判断：第一,我们无法预知监狱具体将何时消失。以我们现有的资料判断,在监狱工作的“上游”情势是:犯罪仍将在长期的社会发展中处于上升的态势。目前的目标是遏制重特大恶性案件的发案势头。可见,监狱

13、消灭的命题不是我们研究现代监狱制度的人士所可以预见的。第二,监狱职能是有限的。监狱工作的现实状况表明,监狱工作的成效对服刑人员改造质量的高低，但同时又受制于监狱机关所无法控制的其他因素,如宏观方面的,社会发展水平、社会文明状况、社会控制能力、社会保障程度等；微观方面的,犯罪人的家庭稳定程度、经济收入水平、周围人际关系、本人的谋生能力等。换句话说,监狱对服刑人员惩罚和改造的功效是有限的,而不是无限的。尤其是监狱自身的体制、机制及其具体运作的种种障碍和制约。第三,监狱工作在构建和谐社会中具有重要作用。这意味着我们要彻底摆脱长期以来形成的“监狱是统治工具”以及单一的“监狱是国家的暴力机器”的僵化思维

14、,确立监狱是社会的“控制阀”和“稳定器”的全新理念。进一步明晰监狱是国家的刑罚执行机关的深刻内涵,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监狱担当重要的职责。可以说,没有监狱工作的高效率,就没有真正意义的和谐社会。第四,监狱工作,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说,都是一项极其重要的社会工作、政府工作,而不是一个部门工作,更不是一个部门的一项业务工作。因此,监狱在社会应当具有与其职能相称的地位；因此,监狱的体制(尤其是领导体制)应当是职能单一、功能齐全的,符合法治现代化要求的体制。2、尊重改造服刑人员的规律。改造服刑人员也是有规律的。我们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探索和掌握了一些规律,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我们需要

15、探索新的规律,尤其是我们曾经以为的规律在很大程度上也并不是规律,必须加以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如把服刑人员当成敌人的理念；如通过阶级斗争转变服刑人员思想的理念；如监狱民警灌输的思想都是正确的,服刑人员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否则就是对抗改造的理念；如监狱一切的制度设计都是有利于改造,服刑人员必须绝对服从的理念等等。尊重改造服刑人员的规律,在这里特别要注意的是:服刑人员是改造自己的主人。也就是说服刑人员是监狱工作的本体。一切体制、机制及其制度的设计必须以遵从“以人为本”的要求和思想,一切以改造服刑人员为中心,以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为目标。让服刑人员参与到对自己的改造中来,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问题、错误、罪行

16、,让他们在警察的指导下改造自己、磨炼自己,实现自我革命。改造好服刑人员必须有相应的制度安排。国家要保障监狱机关运作的全额经费是天经地义,也是政府的本质职能。不需要理由。还要有一支专业化建设的队伍,对服刑人员的教育改造要更多的喻理、明义、解惑、劝导,任何压服、强权、体罚、虐待都是有悖监狱工作宗旨的。在监狱改造服刑人员的形式上,要因应社会的需要和服刑人员的兴趣、爱好,使他们适应社会,成为“守法公民”,尤其注意防止他们形成“监狱人格”的倾向。四、 现代监狱的目标维度：社会化一般意义上说,监狱工作的社会化,是指监狱机关的开放状态。过去的整个社会基本是自给自足的封闭社会,人与人的交往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17、。在此背景下,监狱的封闭自然是整个社会封闭的一部分。这是其一。其二,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几十年,上百年不变的社会运作模式,刑满释放人员对社会同样是适应的。其三,在传统社会的背景下,监狱具有高度的封闭性的起因在于监狱代表国家对犯罪人执行刑罚,尤其是体现在惩罚性。而这种实施惩罚的主体一定是国家。在此期间的社会组织以及个人是无能为力的。其四,在刑罚理念中,过去的监狱对犯罪人发动的刑罚仅仅在于威慑。因此,执行刑罚的结束,意味着监狱工作的完结。而在现代社会背景下,现代监狱制度的本意不仅在于对服刑人员的威慑和惩罚,更重要的是使他们早日回归社会,成为至少尽可能的成为适应社会的“守法公民”。这在西方国家称之为

18、“康复”。社会化的概念,源自社会学上的社会化、再社会化、强制再社会化。社会化的一个基本的要义就是人对社会的适应状态。如果一个人适应了社会,我们就说他的社会化状况良好；反之,如果他没有适应社会,就表明他的社会化状况有问题。人的整个一生中都在进行着社会化,人们不断接受新的价值观和行为。5 美戴维波普诺:社会学(第十版),李强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PRENTICEHALL出版公司1999年版,第166页；对具有犯罪行为的人的控制训导教育,就是社会学上的强制再社会化；而对一般的通过缓和的方式进行的一般意义上的教育训练,就是再社会化。因此,在这个意义上说,现代监狱制度中的社会化,基本的含义是就服刑人

19、员的改造而言的。社会化意图使他们在监狱的管理教育中,逐步学会适应社会的主流的价值观和人们的行为规范。以此社会化理论为指导,我们在设计现代监狱制度时,要从监狱的职能出发,着重于监狱机关刑罚执行制度的改革与开放。在这里特别提出要高度关注的是:改革现行的假释制度。废止有关超越法律权限的限制假释比例的司法解释,相应扩大假释比例；假释权属于执行刑罚的权力,应当划归刑罚执行机关,相应建立有检察机关参与的假释委员会；尽快完善社区矫正制度,使假释的人员受到有效的管理教育。设置半自由刑制度。在完善服刑人员出监教育的基础上,探索设置半自由刑制度。可以设想,在服刑人员服完刑期的四分之三或者五分之四之后,对表现较好的

20、服刑人员(比例大约可以控制为四分之三或者五分之四)可以放假,如每半年放假一周,或者每季度放假三天。意图使他们不断感受社会的发展,获得相关社会、生活、学习、工作信息。当然具体操作中可以规范和细密。显然,监狱机关的一个基本任务是保持监狱的稳定,包括防止服刑人员脱逃。但是监狱的职能更重要的是改造教育服刑人员,如果一味以防逃的要求导向监狱工作将会发生严重的偏差。在监狱分类中设立开放(中间)监狱。6 张晶中国监狱制度从传统走向现代,海潮出版社2001年版,第31页。对那些危险性不大的服刑人员可以有高等级警戒监狱逐步过渡到中等级警戒监狱直至低等级警戒监狱。同时在低等级警戒监狱,要创造模拟社会状态的生活管理教育模式，使他们尽可能的减少与社会的隔膜。在此基础上,监狱可以设立周末监禁制度,对服刑人员实行的工作释放、学习释放。通过监狱制度社会化设计，进一步改造服刑人员，使其成为适应社会的守法公民。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