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宋诗词看唐宋民居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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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唐宋诗词看唐宋民居院落赵琳中国古代传统建筑以木构建筑为主，它相对于砖石建筑的弱点是不利于保存，因此 目前保存下来的传统建筑以明清时期的居 多，唐宋的很少。而与宫室和宗庙建筑相比， 民居建筑则更加未能得到保存。因此要了解 唐宋时期的民居，除了唐宋绘画和考古实 物，兼以尚存明清民居为参照系数，剩下的 唯一途径，就是要到古籍文献中去探寻踪迹 了。然而可以想见的是，古籍文献中的正史 或官方史料，对于民居、尤其是本文将要探 索的民居院落，是很少提及的。值得庆幸的 是，唐宋时期的众多诗词作者，却以一个个 普通的民居居住者和使用者的身份，对其包 括院落在内的居住环境、生活空间以及居住 感受，都进行了细致深

2、入的描绘。因此唐宋 诗词可以成为我们探索唐宋民居院落情况 的珍贵资料。本文所引用的唐宋诗词除非特别说明， 都来自古诗海1和唐宋词鉴赏辞典2。 还需要说明的是：一、本文所涉指的“民居” 概念，是指除宫室、宗庙和贵族府邸、高层 官邸以外的，自最基础最普遍的农家茅舍到 中下层官员的住宅，或高层官员退隐后的乡 间住宅。这方面的信息或者可以根据诗词内 容本身判断，或者可以从书中对诗词的背景 资料介绍中获取。二、关于“院落”，又有 院、园、庭等多种叫法，对于这一民居中由 建筑、墙（或篱）、门等元素合围起来的空 间，本文就用“院落”一词进行指代。本文 将通过对唐宋诗词中有关院落内容的梳理，来探讨如下三方面的

3、问题：一、唐宋民居院落的基本构成；二、唐宋居住者对院落的使 用情况；三、院落在居住者心目中的地位。一、院落的构成（一）围合系统： 建筑理论家拉普卜特认为：“人类住宅一个最基本的功能就是领域的界定。”3“人 们在大地上打下自己的木桩，围护出他们的 一小片土地。无论它是多么微不足道，他也 希望能让自己的领域突显出来。在其中，他 感到安全和幸福。”4可见圈定界域作为个人 与家庭的安身之处是非常基本和重要的。唐 宋时期的民居就是由建筑、围墙和大门围合 起来的一个空间系统，其中院落可能处于房 前屋后，也可能处于住宅中心，它的围合元 素除建筑以外，主要包括门和围墙。1、门 门是民居的起点，犹如戏剧的序幕和

4、文章的开头。作为入口，它是公共领域和私人 空间分界线上的重要结点。南宋叶绍翁在游园不值诗中说：“应怜屐齿印苍苔， 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 杏出墙来。”“柴扉”和“柴门”在唐宋诗词 中经常出现，应是最普通的民居大门。诗人 即便对于“柴扉”，也只是“小扣”；“久不 开”，才遗憾离去，可见人们对于门这一结 点是十分尊重的。北宋苏轼有浣溪沙词， 描写他担任徐州地方长官时往东郊求雨，途 中的农家姑娘们拥在院门边争看他的场景： “旋抹红妆看使君，三三五五棘篱门，相排 踏破蒨罗裙。”是一个非常热闹有趣的场景：- 69 -姑娘们囿于社会礼俗，不能象男人孩子那样自由自在地出来观看，于是纷纷拥在篱

5、笆门 边，相互推攘中把裙子都踩破了。由此可见， 门在人的心理上具有非常重要的暗示意义， 它是内与外、私与公、行为的可与否之间的 一个界定。美国拉普卜特先生从环境行为学的角 度，十分强调人工建构物的暗示作用，他认 为“环境线索为我们确定了情境和脉络，并 有助于指导我们遵循预定的途径采取行 为”。5人在不同场合中会有不同的行为，而 门就是一种对于行为的提示，表明情境的转 换和场所的改变，人通过门从而进入自己家 中，心理上会变得轻松。所以我们才会看到 这样的词句：“院落半晴天，风撼梨花树。 人醉掩金铺，闲倚秋千柱。”6其中“金铺” 原本为门上的铜铺首，这里指代门；这种装 有铜铺首的大门，自然是比前面

6、的农舍更为 考究的住宅之门。从词中可以看出，关掩上 门的院落，为居住者提供了一个十分安全自 在的心理环境。2、围墙 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说：“界墙者，人我公私之畛域，家之外廓是也。”围墙的 存在，进一步带给居住者以领域感、归属感 和安全感。围墙可由多种材料构成。唐宋时期的农 家院落通常是由篱笆围合，因此“篱”字在 诗词中经常出现：“水绕陂田竹绕篱，榆钱 落尽槿花稀。”7“麦花雪白菜花稀。日长篱 落无人过，惟有蜻蜓蛱蝶飞。”8而北宋秦观 在行香子中写道：“小园几许，收尽春 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远远围墙， 隐隐茅堂。”这里“篱”字虽未明确出现， 但由词意仍可判断其“围墙”即是通透的篱 笆墙。

7、相对于篱笆，砖石的院墙具有更强的 私密性。“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 卷。”9这类民居一般是更有财力或社会地位- 70 -更高一些的人家的居所；其规模大小不等，往往以院落为单位，四周围以建筑，每一个 院落为一进，层层铺开。“庭院深深深几许”10，这类院落的封闭性更强一些。 另一方面，虽然围墙最原初和基本的功能是起边界、屏障作用，但居住者随后往往 将其功能扩展到了环境美化方面。如“野人11篱落豆花初” ，篱边种豆，有豆可收获，篱墙又得到美化，农家此举可谓一举两得。12“粉墙低，梅花照眼，依然旧风味。” 这种白色的院墙如同白色的宣纸，院中的其他事 物映衬在上面，能产生造景的效果。唐宋许 多民居

8、采用这种粉白的院墙。不少人家在院 中靠墙栽竹种花，其效果宛如国画小品；而 即便不如此，日光月影在院落内的丰富投 射，也能使墙上常常布满花影树影，如同南 宋周密疏影梅影词中所写：“素壁秋 屏，招得芳魂，仿佛玉容明灭。”词中梅花 投影在素净的粉墙上，产生了美妙迷离的光 影效果。除了单纯的院墙以外，在比较大型的民 居院落，还常常在前后建筑之间，沿着院墙 筑成廊的形态，起遮阳、避雨、交通之用。 许多廊在面对院落的一侧设有低矮阑干，考 究一点的还在阑干里边装设长椅及靠背供 人倚坐。这种廊的形态介于建筑之封闭和院 落之明敞之间，丰富了这一方小天地的空间 层次，成为居住者很喜欢逡巡的一个场所， 他们常在这里

9、散步、消闲、沉思或赏景。在 唐宋诗词中，“廊”和“阑干”的出现是大 量的，如：“密锁重关掩绿苔，廊深阁迥此 徘徊。”13“尽日阑干倚遍，昼长人静。”14“栏 外扑来罗扇小，谁在风廊笑语。”15而最有名 的莫过于苏轼的海棠诗了：“东风袅袅 泛崇光，香雾空濛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当然在园林式住宅中， 廊已不仅仅靠墙而建，而是更自由地布局。（二）院内铺筑与设施：1、路不论大小院落，其中必有道路。它可称 为院落之脉络。不同的院落道路布置往往不 同，或多或少，或曲或直，或整饬或自然。 道路的基本功能是交通和导向。唐代贾 岛去拜访隐居的朋友李凝时有“草径”导向：“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

10、园。”16李白则在终 南山与朋友至山家畅饮，院内有竹径导向： “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绿竹入幽径， 青萝拂行衣。”17院路不光具有实用功能，还具有审美意 向，这在唐宋诗词中有大量体现。当时的人 们常常在院路两旁设置花圃，栽草种花，起 到院落的美化作用。唐代杜甫居住在成都浣 花溪畔草堂时，有一天外出散步，见到“黄 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流连戏蝶 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18的景色；这个 花满蹊径的院落，莺歌蝶舞，美不胜收。在 唐宋院落中，道路常常成为院落中不可或缺 的一景，在意境营造和审美体验上给人留下 深刻印象，这样的诗词很多：“风不定，人 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19“迟迟春日弄轻

11、 柔，花径暗香流。”2“0 春风只在园西畔， 香径落红吹已断。21如同北宋晏殊在浣溪 沙词中所描写的活动与感受：“无可奈何 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 徊。”院中道路往往成为居住者散步徘徊、 体察自然和思索沉吟的绝佳之地。2、井、水池 “井”在唐宋诗词中反复被提到，可见当时院落普遍有井。根据中国传统的五行相 生说法“金生水”，唐宋诗词中提到井 时往往以“金井”一词出现。当时人们喜在 井边种植梧桐，因此“井”与“梧桐”又总是两两出现，如“梧桐落金井，一叶飞银床。”22“月照古桐金井。深院闭，小庭空”23；“槛 菊萧疏，井梧零乱”24；“枕簟凉生。井桐一 叶做秋声”25等。水池在民居院落

12、中可能不是家家都有。但根据北魏杨衒之洛阳伽蓝记中所记： “高室芳树，家家而筑，花林曲池，园园而 有”，北魏尚且如此，比北魏更为富庶的唐 宋时期，至少城市中的民居院落，或较有经 济实力的人家院落普遍拥有水池是可以想 象的。所以有关“池”的诗句很多，如“秋 馆池亭荷叶歇”26，“晴雪小园春未到，池边 梅自早”27等。中国民居多为木构建筑，院 中设池有助于防火；水中倒影还能扩大庭院 的视觉空间，并且增加美感，如“浮萍破处， 帘花檐影颠倒”28，通过水面，院落景观得 到进一步丰富。池上可种荷、池内可养鱼， 使院落平添生趣。一些院落中设大水缸蓄 水，既可防火，又可作为“盆池”种花 “盆池小，新荷蔽。”2

13、9唐代韩愈还专门赋诗盆池：“池光天影共青青，拍岸才添水数 瓶。且待夜深乘月去，试看涵泳几多星。”以小池见大天地大宇宙，这是中国古人 的传统。3、农家的猪棚鸡舍 在农家院落中，往往饲养畜禽，因此普遍布置有简易的猪棚与鸡舍，这在唐宋诗词 中有不少描写；有的是明写：“鹅湖山下稻 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30家家扶得醉人归。” 有的虽未明写，但是可以想象其存在：“茅舍槿篱溪曲，鸡犬自南31自北。” “蝴蝶双双入菜花，日长无客到田32家。鸡飞过篱犬吠窦，知有行商来买茶。”4、秋千“秋千”一词在宋代诗词中反复出现，说明它在宋代应当是民居院落中的普遍设33施，如“黄昏疏雨湿秋千” ，“人去秋千

14、闲34挂月” 等。秋千主要是女性娱乐玩耍用的设施；宋代李清照的点绛唇就描绘了一 位院中荡秋千的少女，十分细腻传神：“蹴 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 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不光有- 71 -身份的人家院落中设有秋千，就算在普通的农家院落，也不乏秋千的身影，北宋王禹偁寒食诗中有这样的描写：“今年寒食在 商山，山里风光亦可怜：稚子就花拈蛱蝶， 人家依树系秋千。”从唐宋诗词可以看出，唐宋民居中已经 出现了园林式建筑，在这样的院落中，道路 可能布置得更多更自由，池水开凿得更宽广 自然，有造山，有亭台水榭等，因此在诗词 中也见到了“亭”、“轩”、“桥”、“石”等字眼，但总体而言它们的

15、出现不如“井”、“秋千”等词为多，可见这些是当时更为基础或 广泛的院落设施。（三）院落的小生境： 有关风水的明代阳宅十书中说：“凡宅不居草木不生处”，“凡宅居滋润光泽阳气 者吉”35，这一理念实际上是中国古人根据 长期的居住经验积累得来的，正如蔡达峰先 生所说：“择居经验是人们在实践中所得到 的关于居处各因素作用的感性认识。”36唐宋 诗词中所描写的唐宋院落，也无不是花草葳 蕤、树木繁茂。而有树有草有花的环境，又 使院落吸引来各种鸟雀、小动物和昆虫，形 成了一个自然而宜人的小生境。1、院落中的植物（1）果蔬 首先，许多农家院落原本就会负担起一部分果蔬生产的任务。唐代孟浩然过故人 庄中描写：“故

16、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这“场圃”二字，“场”为可晾晒谷物的空地，“圃”则很可能是菜圃。也有在院落中种植药草的：“绕 舍惟藤架，侵阶是药畦。”37种植果树的院落 十分普遍：“鹧鸪惊鸣绕篱落，桔柚垂芳照 窗户。”38苏轼专门作有浣溪沙咏橘一 词：“新苞绿叶照林光。竹篱茅舍出青黄。”除了农家以外，院落对于避世的隐士或 落难的文人来说，也具有辅助生计的现实意义。早在东晋的陶渊明读山海经诗中，就写着：“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既耕 亦已种，时还读我书。欢言酌春酒，摘 我园中蔬。”而唐代杜甫居住在成都的草堂 时，其南邻是一位隐士，杜甫对他家有这样 的描写：“锦里先生乌角巾，园收

17、芋栗未全 贫。惯看宾客儿童喜，得食阶除鸟雀驯。”39 晚年隐居庐山的北宋周敦颐也有诗云：“窗 前即畴圃，圃外桑麻林。芋蔬可卒岁，绢布 足衣衾。”40可见对于个性的独立与尊严的保 持，院落园田也贡献着自身的一份功劳。（2）花木 拉普卜特先生在建成环境的意义非言语表达方法中说：“如果考虑种植， 根据花园中不同的植物配置很容易识别特 定的种族群体，这一事实足以暗示文化的变 异性。”41的确如此，唐宋民居院落中的种植， 一方面反映出中国的地理、气候条件和植物 品种等客观情况，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在此基 础上，受特定文化心理的影响，人们对院落 花木的栽种是有选择的，对某些植物有着特 别的偏好。首先，松、竹、

18、梅、兰、菊是中国人十 分喜爱的五种植物。从唐宋诗词可知，当时 民居院落里常见它们的身影：“松拂疏窗竹 映兰”42；“近种篱边菊，秋来未著花”43；“一 丛萱草，数竿修竹，几叶芭蕉”44。关于梅 花的诗词更多，有许多专门描写梅花的作 品，如北宋林逋山园小梅诗：“众芳摇 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 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南宋郑域的昭君 怨梅花词：“道是花来春未，道是雪来 香异。竹外一枝斜，野人家。冷落竹篱茅舍， 富贵玉堂琼榭。两地不同栽，一般开。”其 他还有南宋姜夔的疏影、暗香，南宋 周密的疏影梅影等，都是脍炙人口的 名篇。除了松竹梅兰菊和前文所述井边梧 桐，芭蕉也是唐宋人钟爱的院落植

19、物，在诗- 72 -词中被反复吟咏，如“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45还有一些专门为芭蕉所赋的词作，如南宋 张镃菩萨蛮芭蕉词。唐宋人对芭蕉和 梧桐一样，有着特别的审美体会：如“更闻 帘外雨潇潇，滴芭蕉”46与“梧桐更兼细雨， 到黄昏点点滴滴”47，所反映的意趣就是类 似的。此外，唐宋院落中还广泛种植其他植 物，常见的树种还有槐、柳、杉等，花卉则 更多：如“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 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48； “庭下丁香千结”49；“石榴美艳，一撮红绡 比”50；“点火樱桃，照一架、荼蘼如雪”51等， 不胜枚举。还有专门为海棠、蔷薇等赋诗的，

20、 如宋代李清照如梦令咏海棠和周邦彦的六丑蔷薇谢后作。这些都反应了当时 的院居者对花卉和自然美的敏感性。2、院落中的动物 院落中的动物包括人工畜养的动物，和自然界的野生动物。在农家院落中除了猪、 牛、鸡、犬以外，也养蚕，如唐代李郢春 日题山家：“漠漠蚕生纸，涓涓水弄苔。丁 香正堪结，留步小庭隈。”描绘了春日一个 宜人的农家院落，蚕蛾正在纸上产卵的景 象。不论在农村还是城市，燕子这种亲近人 类的禽鸟，常常将巢筑在住宅建筑的房梁中 间，与人的生活关系极其密切，所以在唐宋 诗词中有大量对于燕子的描写，如“垂下帘 栊，双燕归来细雨中。”52南宋史达祖专门作 有双双燕咏燕词：“过春社了，度帘 幕中间，去年

21、尘冷。差池欲住，试入旧巢相 并。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飘然 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把一对燕子在 房屋和院落中穿梭忙活的情景描绘得十分 细致。院落中的花草树木不光能起绿化、遮荫、清洁空气和美化作用，它们还能吸引许多野生动物逡巡前来，为住宅主人营造出一 个十分自然动人的小生境：在树间、廊前， 鸟雀们自在忙碌：“蒲萄架上春藤秀。曲角 栏干群雀斗。”53“水满池塘花满枝。乱香深 里语黄鹂。”54“午窗睡起莺声巧，何处唤春 愁？”55这里也是小昆虫的天堂：“寂寞闲庭 户。粉蝶双双穿槛舞”56；院中鸣蝉吵醒了 午睡的主人：“绿槐千树西窗悄，厌厌昼眠 惊起。”57而在花荫下、墙角根，有蟋蟀等鸣

22、虫在低唱：“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 窗纱。”58萤火虫也是院落里的常客：“月移 花影西厢。数流萤过墙”59；还有一些专门 描写萤火虫的词作。二、唐宋居住者如何利用院落（一）院落对于室内活动的意义： 院落对于居室的功能，除了上文提到的交通、遮荫等，还有两项最为重要和基本的 功能：采光和通风。唐宋时期民居建筑的门 窗通常开在院落一侧，风与光线都通过户门 和窗子进入室内；同时也使这里具有了纳景 的功能。因此对于室内活动的人来说，靠近 门窗之处是尤为重要和敏感的地带。白居易 就这样讲过他居家时的方位爱好：“坐爱前 檐前，卧爱北窗北。窗竹多好风，檐松有嘉 色。”601、户门与门帘 唐宋民居的正房中间

23、一般为厅堂，其门通常采取隔扇的形式，尤其在气候温暖的南 方是这样。刘枫先生在门当户对：中国建筑门窗中认为，隔扇作为厅堂的大门起源于唐宋时期，于宋代尤盛61，它可装可卸， 十分方便。这个十分灵活的半开敞空间，是 从最开放的院落到居住者最隐密的卧室之 间的过渡。唐代储光羲的新丰主人诗中 写：“新丰主人新酒熟，旧客还归旧堂宿。 满酌香含北砌花，盈樽色泛南轩竹。”描绘 的应该就是在一个敞开的厅堂里，宾主欢宴- 73 -的场景。另外，由诗词的描绘可以知道当时民居 户门上普遍使用帘子。北宋柳永在望海潮 词中描写杭州的情形：“东南形胜，三吴都 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参差十万人家。”北宋欧阳

24、修蝶恋花词 中写：“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 无重数”，还有南宋黄机的忆秦娥词中 写：“黄花约，几重庭院，几重帘幕”，都 说明了这一点。门帘在不同季节采用不同的质材。冬天 用厚重暖和之帘：“图书一室。香暖垂帘 密。欲梅欲雪天时。”62春秋季用相对轻 盈薄软之帘：“东风轻软弄帘帏。日正长时 春梦短”63；“帘幕疏疏风透春色年年如 旧”64；“梧桐雨细，渐滴作秋声疏帘淡 月，照人无寐”65。夏天则用竹帘、珠帘等， 以增加通风透气感，如：“下了珠帘，玲珑 闲看月”66。在一天之中，夜晚时门帘通常是放下 的：“重重帘幕密遮灯”67；到清晨帘子就被 帘钩挂起来了：“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 梅妆。”

25、68“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 上帘钩。”69天冷、阴雨或午睡时则又放下帘 子：“独自倚妆楼不如归去下帘钩。”70并 有镇帘之器物：“宝押绣帘斜，莺燕谁家。”71“宝押”即镇帘之物。午睡之后，则“卷 帘人睡起。放燕子归来”72开帘放燕子 回巢。而夏季天热时，不光是午睡，夜晚睡 觉可能也是卷起帘子、开门通风敞睡：“钩帘浅醉闲眠。更无一点尘埃到，枕上听新蝉。”7“3 开帘放入窥窗月，且尽新凉睡美休。”74中的大自然声息相通。难怪唐代韩 作懒起诗：“海棠花在否？侧卧卷帘看”，十分 惬意享受。2、窗 除户门以外，窗是沟通室内与室外的另一重要渠道，它同样有采光、通风和纳景的 功能。对于窗的基本功能采

26、光，古人是敏 感的：“睡觉满窗晴日。手寒不了残棋。”7“7 玉 窗明暖烘霞。小屏上、水远山斜。昨夜酒多 春睡重，莫惊他。”78在窗上人们往往冬季糊 纸挡风：“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79其他季节则换上窗纱：“暖日闲窗映碧纱， 小池春水浸晴霞。”80唐宋民居的窗上通常装有窗棂，它有着 “避外隐内”的作用，一方面能遮挡外界对 于室内的视线，一方面又并不阻拦室内向外 观景。关于窗棂的样式，虽然目前遗存的唐 代建筑实物都是直棂窗，敦煌壁画中出现的 也是如此，但从唐代王维的杂诗“君 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 著花未”来看，唐代已有“绮窗”，即由长 短木条相互拼接组合成一定窗格图案的

27、样 式。窗棂既能减少光照刺眼感，使进入室内 的光线比较柔和；又能“引景”窗棂的 边线具有照相机取景框般的作用，能增加人 对室外事物的视觉印象。东汉刘熙在释 名释宫室里说：“窗，聪也；于内窥外， 为聪明也”，就是一方面指出了窗的基本功 能在于采光，一方面就显示它“更有视线通81达、纳景观物的作用” 。在唐宋诗词中常有这样的描写：“窗户纳秋景，竹木澄夕阴。”82“夜寒江静山衔斗。起来搔首，梅影横窗83瘦。” 南宋姜夔在写梅花的疏影词中说：“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钱 钟书先生曾专门撰文一篇窗：“春天是该 镶嵌在窗子里看的，好比画配了框子。 我常想，窗可以算房屋的眼睛。”其义有异户门的纳景

28、功能在诗词中也多有体现：“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7“5 院 落深沉，池塘寂静。帘钩卷上梨花影。”76通 过这样的建筑空间安排，居住者既能体会到 身在室内的安全和温暖，又能感觉到与院落- 74 -曲同工之处。（二）人们在院落中的活动：1、人际交往 在中国古代，院落的利用率应该是非常高的，除天气不佳的时日外，人们许多日常 活动都可放在院落中进行。人是群居动物， 人际交流往来是其天性，开放的院落宛如露 天厅堂，成为人们聚集活动的极佳场所。人 际交往包括家族或家庭内部，和邻里或朋友 之间两部分。（1）家族或家庭内部的天伦之乐 院落往往是家族或家庭成员相遇时最为放松之地。住宅中的厅堂是他们聚

29、集的另 一主要场所，但厅堂的陈设往往具有正式感 和等级感；厅堂的功能通常也是作为议事、 祭祖和正式待客之用，因此礼仪感较强。相 比之下，院落一般是人们休闲、娱乐之处， 不同于厅堂的正襟危坐氛围，彼此相处时常 常心情更为轻松自在。南宋杨万里曾作闲 居初夏午睡起两首绝句，形象地描绘了他 在院子里看孩子们玩，又与其一起戏耍的温 馨、闲适的场景：“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 分绿与窗纱。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 柳花。”“松阴一架半弓苔，偶欲看书又懒开。 戏掬清泉洒蕉叶，儿童误认雨声来。”（2）与邻里、朋友的交往 在唐宋民居的院落中，不仅能享受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也常见邻里交往、守望相 助，和知己、友人风

30、雅交际的场景。唐代杜甫在羌村三首中记载了他历 经战乱，好容易返回家乡时的场景。第一首 是：“柴门鸟雀噪，归客千里至。妻孥怪我 在，惊定还拭泪。邻人满墙头，感叹亦 欷。”知道杜甫回来，邻居们也都聚集在 他家矮墙外，为之感叹落泪。第三首是：“群 鸡正乱叫，客至鸡斗争。驱鸡上树木，始闻 叩柴荆。父老四五人，问我久远行。手中各 有携，倾浊复清。”这是杜甫返家歇息几日后，邻居们叩响院门，各自携酒前来为之洗尘的场景。杜甫另有一首客至描绘他 在成都的草堂接待朋友的情景：“花径不曾 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肯与邻翁相 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朋友欢会之 余，仍不尽兴，因此隔着篱笆叫邻家老翁也 来同饮。北宋苏轼

31、则有浣溪沙一词：“麻 叶层层 叶光，谁家煮茧一村香？隔篱娇语 络丝娘”，描绘了因习俗规定煮茧时节不能 串门，蚕娘们于是隔着篱笆在院子里聊天的 情景。院落不只可用作邻里交往的处所，也是 志同道合的知己朋友饮茶品酒、吟诗论画之 地。北宋叶梦得在虞美人词中描绘与干 誉、才卿两位友人院中共饮的场景：“晓来 庭院半残红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 酒。”北宋石延年在任金乡知县时，受当地 富家张氏邀请，赴其宅园游赏和宴饮，后作金乡张氏园亭一诗：“亭馆连城敌谢家， 四时园色斗明霞。窗迎西渭封侯竹，地接东 陵隐士瓜。纵游会约无留事，醉待参横 月落斜。”在诗中他极尽夸张之能事，将张 氏之园比喻成前代显贵之园林，充分

32、显示出 他此行的畅快和内心满足感。苏轼在任杭州 通判时，曾邀友人杨元素在梅园共饮：“寒 雀满疏篱，争抱寒柯看玉蕤。忽见客来花下 坐，惊飞。踏散芳英落酒卮。痛饮又能诗。 坐客无毡醉不知。”84描绘了院落中梅树下宾 主宴饮，枝上雀鸟争飞，惊落梅花瓣、飘入 酒杯的情景，十分细腻动人。2、日常起居与个人活动 从唐宋诗词来看，居住者在院落中进行着各种世俗的或心灵的活动。（1）院落中的日常活动 唐宋诗词中常见的日常活动有：餐饮85“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园艺“茅檐长扫静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86；品茶课棋“茶烟逢石断，棋响入花- 75 -深”87；散步“翳翳陂路静，交交园屋深。床敷每小息，杖屦亦

33、幽寻”88等。 院落是阅读与思考的绝佳之地。最典型的如南宋程 在沁园春读有感 中的描写：“试课阳坡，春后添栽，多少杉 松。正桃坞昼浓，云溪风软，从容延叩，太 史丞公：太史亡言，床头酿熟，人在晴 岚杳霭中。新堤路，喜 枝鳞角，夭矫苍龙。” 程 读了史记后思如泉涌，有诸多问题 要叩问先人司马迁，而他要踱步园中方才 “从容延叩”，在心中问了太史公一大堆问 题；思考结束后，继续园中漫步，园里景色 令他的心境宁静愉悦。院落也是孩童和妇女们的天地。对儿童 来说，院落开敞，又有各种植物、动物，吸 引力自然远大过室内。院落成为他们游戏玩 耍的天堂；南宋张 在满庭芳促织儿 词中回忆他小时候捉蟋蟀的情景：“儿时曾

34、 记得，呼灯灌穴，敛步随音。任满身花影， 犹自追寻。”是十分快乐的童年记忆。而在 宋代，礼教对于妇女的束缚比唐代更为严 格，院落通常是诗书官宦人家女性的小天地 甚至小宇宙，不论是少女时代还是出嫁以 后，这些女子主要的活动空间就在一个又一 个院落之中。宋代诗词中对院居妇女的活动 有许多描写，如苏轼阮郎归初夏：“榴 花开欲燃。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描写一个少女在院中玩水的情景。又如“玉 人和月摘梅花。笑 粉香归洞户，更垂帘幕 护窗纱，东风寒似夜来些”89描写拈花；“一 方明月中庭。粉墙东畔小桥横。起来花影下， 扇子扑飞萤”90描写扑萤；“小院深深曲 径穿花寻蛱蝶，虚阑傍日教鹦鹉”91描写

35、扑 蝶戏鸟，等等。院落也是妇女们进行家务劳 作之处，唐宋诗词中提得最多的是“捣衣”。 它是把葛麻衣料放在石砧上用棒槌捶击,使 衣料绵软以便裁缝；一般在夜晚的院落中进 行。早在南朝谢惠连就有捣衣诗：“白露滋园菊，秋风落庭槐。簪玉出北房，鸣金步南阶。高砧响发，楹长杵声哀。” 细致描绘月下一妇女至院中捣衣，心中为丈 夫即将远行而悲伤的场景。唐宋诗词中有许 多这样的描写，如李白子夜吴歌：“长安 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北宋秦观满庭芳 词：“又是重阳近也，几处处、砧杵声催”， 等等。（2）感受自然，体察四时： 唐宋民居院落的自然小生境，适应了人们的生理和心理需求。如果说实际居住功能 主要由住宅建筑来完成，

36、而感觉和气氛的营 造则主要就在院落。院落中的自然诉诸人的感官体验是多 方面的，在视觉上有绿树红花、天光云影、 水光潋滟，听觉上有莺声燕语、雨打芭蕉、 风入松声，嗅觉上有泥土气息、草木芬芳、 花香氤氲，触觉上有微风拂面和柳枝牵衣等 等。中国古人又最善于“寄情”，即赋予自 然生命以人类自身的情感。所以才出现了如 下一些诗句：“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 一寸柔情。”92“有情花影阑干，莺声门径， 解留我、霎时凝伫。”93北宋周邦彦描写园中 蔷薇：“长条故惹行客。似牵衣待话，别情 无极。”94蔷薇枝条钩住人衣裳，似乎是 为春天离去、花朵凋零而向主人告别；花被 完全拟人化了。正因为能在院落中体会自然，唐

37、宋人对 时光的流逝、季候的变迁十分敏感。关于一 日中昼、夜、晨、昏，和一年中春、夏、秋、 冬描述的诗词数不胜数。如南宋史达祖东 风第一枝咏春雪吟咏初春黄昏之雪：“巧 沁兰心，偷粘草甲，东风欲障新暖。谩凝碧 瓦难留，信知暮寒较浅。行天入镜，做弄出、 轻松纤软。料故园、不卷重帘，误了乍来双 燕。”北宋周邦彦关河令词写秋日里的 庭院：“秋阴时晴渐向暝。变一庭凄冷。伫 听寒声，云深无雁影。”李清照浣溪沙- 76 -词描写冬天夜晚的庭院景象：“晚风庭院落梅初。淡云来往月疏疏”，等等。通过院落， 唐宋人感受着花开花落、草长云飞，体会时 光的流逝、晨昏的变化和四季的更迭，个体 生命与自然的节律在这里相互呼应

38、，紧密融 合在一起。三、院落在唐宋人心目中的地位（一）生命之安顿： 台湾建筑学者汉宝德在中国建筑文化讲座中讲道：“说中国人面对院落，求生 命之安顿，并不为过。”95中国人对院居生活 的看重，无疑受到儒道释三家的影响。如道 家崇尚天道与自然，佛教讲究“一花一世界， 一叶一菩提”等；但是三者中影响最大的， 应该还是儒家的观念。首先，对于有志“入世”的儒士们来说， 院居生活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孔子在论语中说：“天下有道则见（现），无道 则隐。”这个观点被孟子在孟子尽心上 中发展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孔子又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因此， 院落既是忙于仕途经济的官员暂时获得心 灵闲

39、适与宁静之地，又是失意文人或倦俗的 雅士得以回避尘嚣、实现“出世”心愿的所 在。南宋辛弃疾的两首词可为这方面的典型 代表：在沁园春带湖新居将成一词中， 他描绘了对尔虞我诈的官场的厌倦，和对清 静、朴素、自在的园居生活的向往：“意倦 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东 冈更葺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 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 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沉吟久， 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然而这并不是他 短暂的逃避之思和临时说词，他在江西上饶 之郊修筑了园宅，一旦真正去职以后，他很 快地就沉醉于自己的归园田居生活，且看他 的描写：“连云松竹，万事从头足。拄杖东 家分社肉，

40、白酒床头初熟。西风梨枣山园，儿童偷把长竿。莫遣旁人惊去，老夫静处闲看。”96这首清新自然的词，体现出辛弃疾十 分享受园居生活，内心充满了宁静和愉悦。 实际上，不光文人雅士看重院居生活， 从大量唐宋诗词中可以看出，即使是最简单 的一合院、二合院式农家住宅，或贫寒的隐 者、居士之所，院落照样是悉心经营，打理 得温馨可人，其乐融融。这一方面体现出“乐 天知命，故不忧”的道家思想，一方面也与 孔子提倡的“贫而乐”理念不谋而合。据论 语记载：子贡曾问孔子：贫穷却不谄媚他 人，富有却不骄横，这个怎么样？孔子回答 说：“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孔子还曾夸他最钟爱的学生颜回说：“贤哉，回也！一箪食

41、，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 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生活的 贫困不能阻止人寻求精神和心灵的快乐，这 是孔子所认为的更高境界。而在院居生活中 寻求这种观念的实现，唐宋诗词中多有描 写。长年隐居的两宋间名士朱敦儒曾作有两 首词，表现他对自己园居生活的满足：“日 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 怀，且喜无拘无碍。”97“一个小园儿，两三 亩地。花竹随宜旋装缀。槿篱茅舍，便有山 家风味。等闲池上饮，林间醉。都为自家， 胸中无事。风景争来趁游戏。称心如意，剩 活人间几岁。洞天谁道在、尘寰外。”98 词尾直言：这样的园居生活就是他心中的神 仙洞府了。有趣的是，当时还出现了以园喻人的 词：南

42、宋李彭老作有一首浣溪沙题草窗 词，“草窗”是他的好友周密的号。全词为： “玉雪庭心夜色空。移花小槛斗春红。轻衫 短帽醉歌重。彩扇旧题烟雨外，玉箫新谱燕 莺中。阑干到处是春风。”词中多处以院落 风光来比喻友人周密：首句以雪中庭院之澄 澈喻周密之节操，次句以院中花卉指代周密 生活之雅韵，接下来几句是描绘周密的衣着- 77 -打扮和才艺，而末句又以院落来形容周密，指其所携气场让人如沐春风99。词人将院落 的清逸雅致与人的出尘脱俗巧妙地寓合在 一起。（二）心灵之故乡： 唐宋时期的人们提起故乡，不说城、市、镇、村；念及老家、旧宅，不用房、梁、椽、 屋，而用得最多的，是“故园”二字：“过 尽征鸿来尽燕，故

43、园消息茫然”100；“夜来风 雨匆匆，故园定是花无几”101。“故园”成为 了家乡的指代，可见院落在人们心目中的重 要性。偶尔也有用其他词汇指代的，但也都 离不开院落：“宾客他乡老，园林几度春”102； “迢递归梦阻。正老耳难禁，病怀凄楚。故 山院宇。”103其中最经典的，莫过于初唐王绩的在 京思故园见乡人问了。在京做官的王绩思 念故土，偶遇老乡后十分欣喜，作诗曰：“旅 泊多年岁，老去不知回。忽逢门外客，道发 故乡来。敛眉俱握手，破涕共衔杯。殷勤访 朋旧，屈曲问童孩。衰宗多弟侄，若个赏池 台？旧园今在否，新树也应栽？柳行疏密 布？茅斋宽窄裁？经移何处竹？别种几株 梅？渠当无绝水？石计总生苔？院

44、果谁先 熟？林花那后开？羁心只欲问，为报不须 猜。行当驱下泽，去剪故园莱。”诗题中的 “乡人”即王绩的老乡叫朱仲晦，他以答 王无功问故园作答：“我从铜州来，见子 上京客。问我故乡事，慰子羁旅色。子问我 所知，我对子应识。朋游总强健，童稚各长 成。华宗盛文史，连墙富池亭。独子园最古， 旧林间新 。柳行随堤势，茅斋看地形。竹 从去年移，梅是今年荣。渠水经夏响，石苔 终岁青。院果早晚熟，林花先后明。语罢相 叹息，浩然起深情。”问者乡情急切，答者 体贴回复，絮絮叨叨说得最多的，就是王绩 老家院落里的一切景象。总之，从唐宋诗词可以看出，唐宋民居中的院落是唐宋人心中理想的人居环境的 外化，是他们观念与情感

45、的物态体现。而因 为中国古代生产方式和文化的相对稳定性， 这种院居形式一直持续到了明清乃至近代； 从今日尚存的传统民居院落，还可以看出它 们与唐宋诗词中院落的相似性。因此可以 说，院落不仅是唐宋民居、也是整个中国传 统民居的灵魂所在。参考书目：1.古诗海（全二册），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2 年1 月第 1 版。2.唐宋词鉴赏辞典（全二册），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 年 8 月第 1 版。3.眭谦著四面围合：中国建筑院落， 辽宁人民出版社 2006 年 6 月第 1 版。4.美阿摩斯拉普卜特著宅形与文化， 常青等译，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7 年 7 月第 1 版。注释：1.2.3.全二册，上

46、海古籍出版社 1992 年 1 月第 1 版。全二册，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 年 8 月第 1 版。美阿摩斯拉普卜特著宅形与文化第78 页，常青等译，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7 年 7 月第1 版。4.5.宅形与文化第 129 页。美阿摩斯拉普卜特著建成环境的意义非言语表达方法第 65 页，黄兰谷等译，张良皋校，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3 年 8 月第 1 版。6.7.8.9.10.11.12.13.14.15.16.17.北宋周紫芝生查子词北宋张舜民村居诗 南宋范成大夏日田园杂兴十二绝诗 北宋陈克菩萨蛮词北宋欧阳修蝶恋花词 唐代赵嘏江亭晚望诗北宋周邦彦花犯梅花词唐代李商隐正月崇让宅诗

47、北宋徐伸转调二郎神词 南宋赵闻礼贺新郎萤词 唐代贾岛题李凝幽居诗唐代李白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诗- 78 -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34.35.唐代杜甫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之一北宋张先天仙子词 南宋朱淑真眼儿媚词南宋严仁玉楼春春思词唐李白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诗 唐末五代韦庄更漏子词 北宋柳永戚氏词 南宋邓剡浪淘沙词唐代赵嘏江亭晚望诗 五代冯延巳醉花间词北宋周邦彦隔浦莲近拍词北宋杜安世鹤冲天词 唐代王驾社日 五代孙光宪风流子词 南宋范成大晚春田园杂兴十二绝诗宋李清照浣溪沙词 南宋吴文英望江南词转引自蔡达峰著历史上的风水术第

48、197 页，64.65.66.67.68.69.70.71.72.73.74.75.76.77.78.79.80.81.北宋张耒秋蕊香词南宋张辑疏帘淡月秋思词 南宋姜夔八归湘中送胡德华词北宋张先天仙子词北宋欧阳修诉衷情词宋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词 南宋吴淑姬小重山词 南宋李莱老浪淘沙词 南宋张枢瑞鹤仙词南宋陆游乌夜啼词 金党怀英鹧鸪天词 北宋周邦彦风流子词 南宋洪迈踏莎行词 南宋周晋清平乐词 南宋程垓愁倚阑南宋陆游夜游宫词五代欧阳炯定风波词 叶柏风著牖以为室窗式第 4 页，上海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 1994 年 12 月第 1 版。36.37.38.39.40.41. 页。42.43.44.45

49、.46.47.48.49.50.51.52.53.54.55.56.57.58.59.60.历史上的风水术第 198 页。唐代姚合武功县中作诗 唐代刘禹锡龙阳县歌诗唐代杜甫南邻诗北宋周敦颐题濂溪书堂诗建成环境的意义非言语表达方法第 84技教育出版社 2007 年 7 月第 1 版。82. 唐代白居易病中宴坐诗，转引自门当户对： 中国建筑门窗第 149 页。83.84.85.86.87.88.北宋汪藻点绛唇词北宋苏轼南乡子梅花词和杨元素词 宋李清照醉花阴词北宋王安石书湖阴先生壁诗 北宋希昼寄题武当郡守吏隐亭诗北宋王安石半山春晚即事诗，为王描写他晚唐代唐彦谦秋晚高楼唐代皎然寻陆鸿渐不遇 南宋石孝友

50、眼儿媚词宋李清照添字采桑子 五代顾夐杨柳枝词宋李清照声声慢唐代王建雨过山村 五代毛文锡更漏子词北宋杜安世鹤冲天词南宋辛弃疾满江红词 北宋欧阳修采桑子词 北宋周邦彦渔家傲词 北宋赵令畴浣溪沙词南宋朱淑真眼儿媚词 五代毛熙震清平乐词南宋王沂孙齐天乐蝉词 唐代刘方平月夜诗南宋李彭老四字令词转引自刘枫著门当户对：中国建筑门窗第年退隐江宁时在住所半山园的散步。89.90.91.92.93.94.95.北宋贺铸减字浣溪沙词南宋李石临江仙词 南宋岳珂满江红词。南宋吴文英风入松词南宋吴文英祝英台近春日客龟溪游废园词 北宋周邦彦六丑蔷薇谢后作词汉宝德著中国建筑文化讲座第 195 页，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6 年 1 月第 1 版。96.97.98.99.南宋辛弃疾清平乐“检校山园，书所见”词宋朱敦儒西江月词 宋朱敦儒感皇恩词 依唐宋词鉴赏辞典中邓小军对本词之解释。100. 南宋赵长卿临江仙暮春词101. 南宋程垓水龙吟词102. 北宋晁冲之感梅忆王立之诗103. 南宋末王沂孙扫花游秋声词149 页，辽宁人民出版社 2006 年 12 月第 1 版。61.62.63.门当户对：中国建筑门窗第 26-27 页。南宋周晋清平乐词 北宋赵令畴浣溪沙词(作者：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 讲师)- 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