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八年级上人教新课标第10课《信客》拓展阅读(4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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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语文八年级上人教新课标第10课信客拓展阅读(4篇)余秋雨作品:莫高窟1莫高窟对面,是三危山。山海经记,“舜逐三苗于三危”。可见它是华夏文明的早期 屏障,早得与神话分不清界线。那场战斗怎么个打法,现在己很难想像,但浩浩荡荡的中原 大军总该是来过的。当时整个地球还人迹稀少,哒哒的马蹄声显得空廓而响亮。让这么一座 三危山来做莫高窟的映壁,气概之大,人力莫及,只能是造化的安排。公元三六六年,一个和尚来到这里。他叫乐樽,戒行清虚,执心恬静,手持一枝锡杖, 云游四野。到此已是傍晚时分,他想找个地方栖宿。正在峰头四顾,突然看到奇景:三危山 金光灿烂,烈烈扬扬,像有千佛在跃动。是晚霞吗?不对,晚霞就在西边,与

2、三危山的金光 遥遥相对应。三危金光之迹,后人解释颇多,在此我不想议论。反正当时的乐樽和尚,刹那时激动方 分。他怔怔地站着,眼前是腾燃的金光,背后是五彩的晚霞,他浑身被照得通红,手上的锡 杖也变得水晶般透明。他怔怔地站着,天地间没有一点声息,只有光的流溢,色的笼罩。他 有所憬悟,把锡杖插在地上,庄重地跪下身来,朗声发愿,从今要广为化缘,在这里筑窟造 像,使它真正成为圣地。和尚发愿完毕,两方光焰俱黯,苍然幕色压着茫茫沙原。不久,乐樽和尚的第一个石窟就开工了。他在化缘之时广为播扬自己的奇遇,远近信士 也就纷纷来朝拜胜景。年长日久,新的洞窟也一一挖出来了,上自王公,下至平民,或者独 筑,或者合资,把自

3、己的信仰和祝祈,全向这座陡坡凿进。从此,这个山峦的历史,就离不 开工匠斧凿的叮当声。工匠中隐潜着许多真正的艺术家。前代艺术家的遗留,又给后代艺术家以默默的滋养。 于是,这个沙漠深处的陡坡,浓浓地吸纳了无量度的才情,空灵灵乂胀鼓鼓地站着,变得神 秘而又安详。2从哪一个人口密集的城市到这里,都非常遥远。在可以想像的将来,还只能是这样。它 因华美而矜持,它因富有而远藏。它执意要让每一个朝圣者,用长途的艰辛来换取报偿。我来这里时刚过中秋,但朔风己是铺天盖地。一路上都见鼻子冻得通红的外国人在问路, 他们不懂中文,只是一叠连声地喊君:“莫高!莫高! ”声调圆润,如呼亲人。国内游客更是 拥挤,傍晚闭馆时分,

4、还有一批刚刚赶到的游客,在苦苦央求门卫,开方便之门。我在莫高窟一连呆了好几天。第一天入暮,游客都己走完了,我沿着莫高窟的山脚来回 徘徊。试着想把白天观看的感受在心头整理一下,很难;只得-次次对着这堵山坡傻想,它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比之于埃及的金字塔,印度的山奇大塔,古罗马的斗兽场遗迹,中国的许多文化遗迹常 常带有历史的层累性。别国的遗迹一般修建于一时,兴盛于一时,以后就以纯粹遗迹的方式 保存着,让人瞻仰。中国的长城就不是如此,总是代代修建、代代拓抻。长城,作为一种空 间蜿蜒,竟与时间的蜿蜒紧紧对应。中国历史太长、战乱太多、苦难太深,没有哪一种纯粹 的遗迹能够长久保存,除非躲在地下,躲在坟里

5、,躲在不为常人注意的秘处。阿房宫烧了, 滕王阁坍了,黄鹤楼则是新近重修。成都的都江堰所以能长久保留,是因为它始终发挥着水 利功能。因此,大凡至今轰转的历史胜迹,总有生生不息、吐纳百代的独特秉赋。莫高窟可以傲视异邦古迹的地方,就在于它是一千多年的层层累聚。看莫高窟,不是看 死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一千年而始终活着,血脉畅通、呼吸匀停, 这是一种何等壮阔的生命!一代又一代艺术家前呼后拥向我们走来,每个艺术家又牵连着喧 闹的背景,在这里举行着横跨千年的游行。纷杂的衣饰使我们眼花撩乱,呼呼的旌旗使我们 满耳轰鸣。在别的地方,你可以蹲卜身来细细玩索一块碎石、一条土坡,在这儿完全不行,

6、你也被裹卷着,身不由主,踉踉跄跄,直到被历史的洪流消融。在这儿,一个人的感官很不 够用,那干脆就丢弃自己,让无数双艺术巨手把你碎成轻尘。因此,我不能不在这暮色压顶的时刻,在山脚前来回徘徊,一点点地找回自己,定一定 被震撼了的惊魂。晚风起了,夹着细沙,吹得脸颊发疼。沙漠的月亮,也特别清冷。山脚前 有一泓泉流,汩汩有声。抬头看看,侧耳听听,总算,我的思路稍见头堵。白天看了些什么,还是记不大清。只记得开头看到的是青褐浑厚的色流,那应该是北魏 的遗存。色泽浓沉着得如同立体,笔触奔放豪迈得如同剑戟。那个年代战事频繁,驰骋沙场 的又多北方骡壮之士,强悍与苦难汇合,流泻到了石窟的洞壁。当工匠们正在这洞窟描绘

7、的 时候,南方的陶渊明,在破残的家园里喝着闷酒。陶渊明喝的不知是什么酒,这里流荡着的 无疑是烈酒,没有什么芬芳的香味,只是一派力、一股劲,能让人疯了一般,拔剑而起。这 里有点冷、有点野,甚至有点残忍;色流开始畅快柔美了,那一定是到了隋文帝统一中国之后。衣服和图案都变得华丽,有 了香气,有了暖意,有了笑声。这是自然的,隋炀帝正乐呵呵地坐在御船中南下,新竣的运 河碧波荡漾,通向扬州名贵的奇花。隋炀帝太凶狠,工匠们不会去追随他的笑声,但他们己 经变得大气、精细,处处预示着,他们手下将会奔泻出一些更惊人的东西;色流猛地一下涡漩卷涌,当然是到了唐代。人世间能有的色彩都喷射出来,但又喷得一 点儿也不野,舒

8、舒展展地纳入细密流利的线条,幻化为壮丽无比的交响乐章。这里不再仅仅 是初春的气温,而已是春风浩荡,万物苏醒,人们的每一缕筋肉都想跳腾。这里连禽鸟都在 歌舞,连繁花都裹卷成图案,为这个天地欢呼。这里的雕塑都有脉搏和呼吸,挂着千年不枯 的吟笑和娇嗔。这里的每一个场面,都非双眼能够看尽,而每一个角落,都够你留连长久。 这里没有重发,真正的欢乐从不重复。这里不存在刻板,刻板容不F真正的人性。这里什么 也没有,只有人的生命在蒸腾。一到别的洞窟还能思忖片刻,而这里,一进入就让你燥热, 让你失态,让你只想双足腾空。不管它画的是什么内容,一看就让你在心底惊呼,这才是人, 这才是生命。人世间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

9、一群活得很白在的人发出的生命信号。这种信号 是磁,是蜜,是涡卷方圆的魔井。没有个人能够摆脱这种涡卷,没有个人能够面对着它 们而保持平静。唐代就该这样,这样才算唐代。我们的民族,总算拥有这么个朝代,总算有 过这么一个时刻,驾驭哪些瑰丽的色流,而竟能指挥若定;色流更趋精细,这应是五代。唐代的雄风余威未息,只是由炽热走向温煦,由狂放渐趋 沉着。头顶的蓝天好像小了一点,野外的清风也不再鼓荡胸襟;终有点灰黯了,舞蹈者仰首到变化了的天色,舞姿也开始变得拘谨。仍然不乏雅丽, 仍然时见妙笔,但欢快的整体气氛,已难于找寻。洞窟外面,辛弃疾、陆游仍在握剑长歌, 美妙的音色已显得孤单,苏东坡则以绝世天才,与陶渊明呼

10、应。大宋的国土,被下坡的颓势, 被理学的层云,被重重的僵持,遮得有点阴沉;色流中很难再找到红色了,那该是到了元代:这些朦胧的印象,稍一梳理,已颇觉劳累,像是赶了一次长途的旅人。据说把莫高窟的 壁画连起来,整整长达六十华里。我只不信,六十华里的路途对我轻而易举,哪有这般劳累?夜已深了,莫高窟巳经完全沉睡。就像端详一个壮汉的睡姿一般,看它睡着了,也没有 什么奇特,低低的,静静的,荒秃秃的,与别处的小山一样。第三天一早,我又一次投入人流,去探寻莫高窟的底蕴,尽管亳无自信。游客各种各样。有的排着队,在静听讲解员讲述佛教故事;有的捧着画具,在洞窟里临 摹;有的不时拿出笔记写上几句,与身旁的伙伴轻声讨论着

11、学术课题。他们就像焦距不i的 镜头,对着同一个拍摄对象,选择着自己所需要的清楚和模糊。莫高窟确实有着层次丰富的景深(depthoffield),让不同的游客摄取。听故事,学艺 术,探历史,寻文化,都未尝不可。一切伟大的艺术,都不会只是呈现自己单方面的生命。 它们为观看都存在,它们期待着仰望的人群。一堵壁画,加上壁画前的唏嘘和叹息,才是这 堵壁画的立体生命。游客们在观看壁画,也在观看自己。于是,我眼前出现了两个长廊:艺 术的长廊和观看者的心灵长廊;也出现了两个景深:历史的景深和民族心理的景深。如果仅仅为了听佛教故事,那么它多姿的神貌和色泽就显得有点浪费。如果仅仅为了学 绘画技法,那么它就吸引不了

12、那么多普通的游客。如果仅仅为了历史和文化,那么它至多只 能成为厚厚著述中的插图。它似乎还要深得多,复杂得多,也神奇得多。它是一种聚会,一种感召。它把人性神化,付诸造型,又用造型引发人性,于是,它成 了民族心底一种彩色的梦幻、一种圣洁的沉淀、一种永久的向往。它是一种狂欢,一种释放。在它的怀抱里神人交融,时空飞腾,于是,它让人走进神话、 走进寓言,走进宇宙意识的霓虹。在这里,狂欢是天然秩序,释放是天赋人格,艺术的天国 是自由的殿堂。它是一种仪式、一种超越宗教的宗教。佛教理义己被美的火焰蒸馅,剩下了仪式应有的 玄秘、洁净和高超。只要知闻它的人,都会以一生来投奔这种仪式,接受它的洗礼和熏陶。这个仪式如

13、此宏大,如此广。甚至,没有沙漠,也没有莫高窟,没有敦煌。仪式从海港 的起点己经开始,在沙窝中一串串深深的脚印间,在一个个夜风中的账篷里,在一具具洁白 的遗骨中,在K毛飘飘的骆驼背上。流过太多眼泪的眼睛,已被风沙磨钝,但是不要紧,迎 面走来从那里回来的朝拜者,双眼是如此晶亮。我相信,一切为宗教而来的人,一定能带走 超越宗教的感受,在一生的潜意识中蕴藏。蕴藏又变作遗传,下一代的苦旅者又浩浩荡荡。 为什么甘肃艺术家只是在这里撷取了一个舞姿,就能引起全国性的狂热?为会么张大千举着 油灯从这里带走一些线条,就能风靡世界画坛?只是仪式,只是人性,只是深层的蕴藏。过 多地捉摸他们的技法没有多大用处,全心全意

14、的成功只在于全身心地朝拜过敦煌。蔡元培在 本世纪初提出过以美育代宗教,我在这里分明看见,最高的美育也有宗教的风貌。或许,人 类的将来,就是要在这颗星球上建立一种有关美的宗教?4离开敦煌后,我又到别处旅行。我到过另一个佛教艺术胜地,那里山清水秀,交通便利。思维机敏的讲解员把佛教故事 与今天的新闻、行为规范联系起来,讲了一门古怪的道德课程。听讲者会心微笑,时露愧色。 我还到过一个山水胜处,奇峰竞秀,美不胜收。一个导游指着几座略似人体的山峰,讲着一 个个贞节故事,如画的山水立时成了一座座道德造型。听讲者满怀兴趣,扑于船头,细细指 认。我真怕,怕这块土地到处是善的堆垒,挤走了美的踪影。为此,我更加思念

15、莫高窟。什么时候,哪一位大手笔的艺术家,能告诉我莫高窟的真正奥秘?日本井上靖的敦煌 显然不能令人满意,也许应该有中国的赫尔曼黑塞,写一部纳尔齐斯与歌德蒙(Narzussund Goldmund),把宗教艺术的产生,刻划得如此激动人心,富有现代精神。不管怎么说,这块土地上应该重新会聚那场人马喧腾、载歌载舞的游行。我们,是飞天的后人。阳关雪余秋雨中国古代,一为文人,便无足观。文官之显赫,在官而不在文,他们作为文人的-面, 在官场也是无足观的。但是事情又很怪异,当峨冠博带早己零落成泥之后,一杆竹管笔偶尔 涂划的诗文,竟能镌刻山河,雕镂人心,永不漫泄。我曾有缘,在黄昏的江船上仰望过白帝城,顶着浓冽的秋

16、霜登临过黄鹤楼,还在一个冬 夜摸到了寒山寺。我的周围,人头济济,差不多绝大多数人的心头,都【口|荡着那儿首不必引 述的诗。人们来寻景,更来寻诗。这些诗,他们在孩提时代就能背诵。孩子们的想象,诚恳 而逼真。因此,这些城,这些楼,这些寺,早在心头自行搭建。待到年长,当他们刚刚意识 到有足够脚力的时候,也就给自己负上了一笔沉重的宿债,焦渴地企盼着对诗境实地的踏访。 为童年,为历史,为许多无法言传的原因。有时候,这种焦渴,简直就像对失落的故乡的寻 找,对离散的亲人的查访。文人的魔力,竟能把偌大一个世界的生僻角落,变成人人心中的故乡。他们褪色的 青衫里,究竟藏着什么法术呢?今天,我冲着王维的那首渭城曲,

17、去寻阳关了。出发前曾在下榻的县城向老者打听, 回答是:“路又远,也没什么好看的,倒是有一些文人辛辛苦苦找去。老者抬头看天,又说:“这雪-时下不停,别去受这个苦了。”我向他鞠了一躬,转身钻进雪里。一走出小小的县城,便是沙漠。除了茫茫一片雪白,什么也没有,连一个皱折也找不到。 在别地赶路,总要每一段为自己找一个目标,盯着一棵树,赶过去,然后再盯着一块石头, 赶过去。在这里,睁疼了眼也看不见一个目标,哪怕是一片枯叶,一个黑点。于是,只好抬 起头来看天。从未见过这样完整的天,一点也没有被吞食,边沿全是挺展展的,紧扎扎地把 大地罩了个严实。有这样的地,天才叫天。有这样的天,地才叫地。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儿

18、 行走,侏儒也变成了巨人。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儿行走,巨人也变成了侏儒。天竟晴了,风也停了,阳光很好。没想到沙漠中的雪化得这样快,才片刻,地上已见斑 斑沙底,却不见湿痕。天边渐渐飘出几缕烟迹,并不动,却在加深,疑惑半晌,才发现,那 是刚刚化雪的山脊。地上的凹凸己成了一种令人惊骇的铺陈,只可能有一种理解:那全是远年的坟堆。这里离县城己经很远,不大会成为城里人的丧葬之地。这些坟堆被风雪所蚀,因年岁而 坍,枯瘦萧条,显然从未有人祭扫。它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排列得又是那么密呢?只可能 有一种理解:这里是古战场。我在望不到边际的坟堆中茫然前行,心中浮现出艾略特的荒原。这里正是中华历史 的荒原:如雨的马蹄,

19、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 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于朔风中的军旗。随着一阵烟尘, 又一阵烟尘,都飘散远去。我相信,死者临亡时都是面向朔北敌阵的;我相信,他们又很想 在最后一刻回过头来,给熟悉的土地投注一个目光。于是,他们扭曲地倒下了,化作沙堆一 座。这繁星般的沙堆,不知有没有换来史官们的半行墨迹?史官们把卷帙一片片翻过,于是, 这块土地也有了一层层的沉埋。堆积如山的二十五史,写在这个荒原上的篇页还算是比较光 彩的,因为这儿毕竟是历代王国的边远地带,长久担负着保卫华夏疆域的使命。所以,这些 沙堆还站立得较为自在,这些篇页也还能哗哗作响

20、。就像干寒单调的土地一样,出现在西北 边陲的历史命题也比较单纯。在中原内地就不同了,山重水复、花草掩荫,岁月的迷宫会让 最清醒的头脑胀得发昏,晨钟暮鼓的音响总是那样的诡秘和乖戾。那儿,没有这么大大咧咧 铺张开的沙堆,一切都在重重美景中发闷,无数不知为何而死的怨魂,只能悲愤懊丧地深潜 地底。不像这儿,能够袒露出-帙风干的青史,让我用2 0世纪的脚步去匆匆抚摩。远处已有树影。急步赶去,树下有水流,沙地也有了高低坡斜。登上一个坡,猛一抬头, 看见不远的山峰上有荒落的土墩一座,我凭直觉确信,这便是阳关了。树愈来愈多,开始有房舍出现。这是对的,重要关隘所在,屯扎兵马之地,不能没有这 一些。转几个弯,再直

21、上一道沙坡,爬到土墩底下,四处寻找,近旁正有一碑,上刻阳关 古址”四字。这是一个俯瞰四野的制高点。西北风浩荡万里,直扑而来,踉跄几步,方才站住。脚是 站住了,却分明听到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鼻子一定是立即冻红了的。呵一口热气到手掌, 捂住双耳用力蹦跳几下,才定下心来睁眼。这儿的雪没有化,当然不会化。所谓古址,已经 没有什么故迹,只有近处的烽火台还在,这就是刚才在下面看到的土墩。土墩己坍了大半, 可以看见一层层泥沙,一层层苇草,苇草飘扬出来,在千年之后的寒风中抖动。眼下是西北 的群山,都积着雪,层层叠叠,直伸天际。任何站立在这儿的人,都会感觉到自己是站在大 海边的礁石上,那些山,全是冰海冻浪。王维

22、实在是温厚到了极点。对于这么一个阳关,他的笔底仍然不露凌厉惊骇之色,而只 是缠绵淡雅地写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他瞟了一眼渭城客舍窗外青青的 柳色,看了看友人己打点好的行囊,微笑着举起了酒壶。再来一杯吧,阳关之外,就找不到 可以这样对饮畅谈的老朋友了。这杯酒,友人一定是亳不推却,一饮而尽的。这便是唐人风范。他们多半不会洒泪悲叹,执袂劝阻。他们的目光放得很远,他们的人 生道路铺展得很广。告别是经常的,步履是放达的。这种风范,在李白、高适、岑参那里, 焕发得越加豪迈。在南北各地的古代造像中,唐人造像一看便可识认,形体那么健美,目光 那么平静,神采那么自信。在欧洲看蒙娜丽莎的微笑,你

23、立即就能感受,这种恬然的自信只 属于那些真正从中世纪的梦魇中苏醒、对前途挺有把握的艺术家们。唐人造像中的微笑,只 会更沉着、更安详。在欧洲,这些艺术家们翻天覆地地闹腾了好一阵子,固执地要把微笑输 送进历史的魂魄。谁都能计算,他们的事情发生在唐代之后多少年。而唐代,却没有把它的 属于艺术家的自信延续久远。阳关的风雪,竞愈见凄迷。王维诗画皆称一绝,莱辛等西方哲人反复讨论过的诗与画的界线,在他是可以随脚出入 的。但是,长安的宫殿,只为艺术家们开了一个狭小的边门,允许他们以卑怯侍从的身份躬 身而入,去制造一点娱乐。历史老人凛然41.然,扭过头去,颤巍巍地重又迈向三皇五帝的宗 谱。这里,不需要艺术闹出太

24、大的局面,不需要对美有太深的寄托。于是,九州的画风随之黯然。阳关,再也难于享用温醇的诗句。西出阳关的文人还是有 的,只是大多成了谪官逐臣。即便是土墩、是石城,也受不住这么多叹息的吹拂,阳关坍弛了,坍弛在一个民族的精 神疆域中。它终成废墟,终成荒原。身后,沙坟如潮,身前,寒峰如浪。谁也不能想象,这 儿,一千多年之前,曾经验证过人生的壮美,艺术情怀的弘广。这儿应该有几声胡笳和羌笛的,音色极美,与自然浑和,夺人心魄。可惜它们后来都成 了兵士们心头的哀音。既然一个民族都不忍听闻,它们也就消失在朔风之中。回去罢,时间己经不早。怕还要下雪。自序二(文化苦旅序)我在好些年以前写过一些史论专著,记得曾有几位记

25、者在报纸上说我写书写得轻松潇 洒,其实完全不是如此。那是一种很给自己过不去的劳累活儿,一提笔就感觉到年岁陡增。 不管是春温秋肃,还是大喜悦大悲愤,最后总得要闭一闭眼睛,平一平心跳,回归于历史的 冷漠,理性的严峻。由此,笔下也就一派端肃板正,致使海内外不少读者一直认为我是一个 白发老人。我想,任何一个真实的文明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在心理上过着多种年龄相重叠的生活, 没有这种重叠,生命就会失去弹性,很容易风干和脆折。但是,不同的年龄经常会在心头打 架,有时还会把自己弄得挺苦恼。例如连续几个月埋首于砖块般的典籍中之后,从小就习惯 于在山路上奔跑的双脚便会默默地反抗,随之而来,满心满眼满耳都会突涌起向长

26、天大地释 放自己的渴念。我知道,这是不同于案头年龄的另一种年龄在捣乱了。助长这种捣乱的外部 诱惑也很多,你看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纽约大学的著名教授R i c h a r d S c h e c h n e r比我大二十来岁,却冒险般地游历了我国西南许多少数民族地区,回到上海仍毫 无倦色,逛城隍庙时竟像顽童一样在人群中骑车而双手脱把、引吭高歌!那天他送给我一部 奇怪的新著,是他与还在读小学的小儿子合著的,父子俩以南极洲的企鹅为话题,痴痴地编 着一个又一个不着边际的童话。我把这本书插在他那厚厚一叠名扬国际的学术著作中间,端 详良久,不能不开始嘲笑自己。即便是在翻阅中国古代线装本的时候,也会发现

27、我们前辈不少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洒脱和 放达,苏东坡曾把这种劲头称之为“老夫聊发少年狂”。你看他左手牵猎狗,右手托苍鹰, 一任欢快的马蹄纵情奔驰。其实细说起来,他自称“老夫”那年还不到四十岁,因此他是同 时在享受着老年、中年和少年,把日了过得颠颠倒倒又有滋有味。我们这些人,为什么稍稍做点学问就变得如此单调窘迫了呢?如果每宗学问的弘扬都要以生命的枯萎为代价,那 么世间学问的最终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辉煌的知识文明总是给人们带来如此沉重的 身心负担,那么再过千百年,人类不就要被自己创造的精神成果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精神 和体魄总是矛盾,深邃和青春总是无缘,学识和游戏总是对立,那么何时才能问津人类自古

28、 至今一直苦苦企盼的自身健全?我在这种困惑中迟迟疑疑地站起身来,离开案头,换上一身远行的装束,推开了书房的门。走惯了远路的三毛唱道:“远方有多远?请你告诉我!” 没有人能告诉我,我悄悄出发了。当然不会去找旅行社,那种扬旗排队的旅游队伍到不了我要去的地方。最好是单身孤旅, 但眼下在我们这儿还难于实行:李白的轻舟、陆游的毛驴都雇不到了,我无法穿越那种似现 代又非现代、由拥塞懈怠所联结成的层峦叠嶂。最方便的当然是参加各地永远在轮流召开着 的种种“研讨会”,因为这种会议的基本性质是在为少数人提供扬名机会的同时为多数人提 供公费旅游,可惜这种旅游又都因嘈杂而无聊。好在平日各地要我去讲课的邀请不少,原先

29、总以为讲课只是重复早己完成的思维,能少则少,外出讲课又太耗费时日,一概婉拒了,这 时便想,何不利用讲课来游历呢?有了接待单位,许多恼人的麻烦事也就由别人帮着解决了, 乂不存在研讨会旅游的烦嚣。于是理出那些邀请书,打开地图,开始研究路线。我暗笑白己 将成为靠卖艺闯荡江湖的流浪艺人。就这样,我一路讲去,行行止止,走的地方实在不少。旅途中的经历感受,无法细说, 总之到了甘肃的一个旅舍里,我己觉得非写一点文章不可了。原因是,我发现自己特别想去的地方,总是古代文化和文人留下较深脚印的所在,说明 我心底的山水并不完全是自然山水而是一种“人文山水”。这是中国历史文化的悠久魅力和 它对我的长期熏染造成的,要摆

30、脱也摆脱不了。每到一个地方,总有一种沉重的历史气压罩 住我的全身,使我无端地感动,无端地喟叹。常常像傻瓜一样木然伫立着,一会儿满脑章句, 一会儿满脑空白。我站在古人一定站过的那些方位上,用与先辈差不多的黑眼珠打量着很少 会有变化的自然景观,静听着与千百年前没有丝毫差异的风声鸟声,心想,在我居留的大城 市里有很多贮存古籍的图书馆,讲授古文化的大学,而中国文化的真实步履却落在这山重水 复、莽莽苍苍的大地上。大地默默无言,只要来一二个有悟性的文人一站立,它封存久远的 文化内涵也就能哗的一声奔泻而出;文人本也萎靡柔弱,只要被这种奔泻所裹卷,倒也能吞 吐千年。结果,就在这看似平常的伫立瞬间,人、历史、自

31、然混沌地交融在一起了,于是有 了写文章的冲动。我已经料到,写出来的会是一些无法统一风格、无法划定体裁的奇怪篇什。 没有料到的是,我本为追回自身的青春活力而出游,而落笔却比过去写的任何文章都显得 苍老。其实这是不奇怪的。对历史的多情总会转换成对历史的无奈。培根说历史使人明智,也 就是历史能告诉我们种种不可能,给每个人在时空坐标中点出那让人清醒又令人沮丧的一 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英气是以尚未悟得历史定位为前提的,一旦悟得,英气也就消了大 半。待到随着年岁渐趋稳定的人伦定位、语言定位、职业定位以及其他许多定位把人重重叠 叠地包围住,最后只得像金色池塘里的那对夫妻,不再企望迁徙,听任蔓草埋路,这便

32、是老。我就这样边想边走,走得又黑又瘦,让唐朝的烟尘宋朝的风洗去了最后i点少年英气, 疲惫地伏在边地旅舍的小桌子上涂涂抹抹,然后向路人打听邮筒的所在,把刚刚写下的那点 东两寄走。走一程寄一篇,逛到国外也是如此,这便成了收获上的那个专栏,以及眼下 这本书。记得专栏结束时我曾十分惶恐地向读者道歉,麻烦他们苦苦累累地陪我走了好一程 不太愉快的路。当然事情也有较为乐观的一面。真正走得远、看得多了,也会产生一些超拔的想头,就 像我们在高处看蚂蚊搬家总能发现它们在择路上的诸多可议论处。世间的种种定位毕竟都还 有一些可选择的余地,也许,正是对这种可选择性的容忍幅度,最终决定着一个人的心理年 龄,或者说大一点,

33、决定着一种文化、一种历史的生命潜能和更新可能。 历史告诉我们 种种定位,又告诉我们任何一种定位都不是先天的,都是前人选择的结果。就连故乡,也只 是祖先流浪K途中的一个留驻点。由选择到难于选择,于是留驻成一种无奈;然而再大的无 奈也没有堵塞后人选择的机会,因此人总会不断地寻家又弃家,成为永恒的异乡人,一再从 无奈的留驻中重新找路,重新出发。 我抛弃了所有的忧伤与疑虑,去追逐那无家的潮水, 因为那永恒的异乡人在召唤我,他正沿着这条路走来。泰戈尔:采果集基于此,我的笔下也出现了一些有关文化走向的评述。我无法不老,但我还有可能年轻。我不敢对我们过于庞大的文化有什么祝祈,却希望自 己笔下的文字能有一种苦

34、涩后的回味,焦灼后的会心,冥思后的放松,苍老后的年轻。当然,希望也只是希望罢了,何况这实在己是一种奢望。(一九九一年春)自序四(山居笔记序)山居笔记一书的写作,始于一九九二年,成于一九九四年,历时两年有余。为了写 作此书,我辞去了学院的行政职务,不再上班,因此这两年多的时间十分纯粹,儿乎是全身 心地投入。投入那么多时间才写出十一篇文章,效率未免太低,但我的写作是与考察联在一 起的,很多写到的地方不得不一去再去,快不起来。记得有一次为了核对海南岛某古迹一副 对联上的两个字,几度函询都得不到准确回答,只得再去了一次。这种做法如果以经济得失 来核算简直荒诞不经,但文章的事情另有得失,即所谓“得失寸心

35、知。在总体计划上,这本书是我以直接感悟方式探访中华文明的第二阶段记述。第-阶段的 记述是文化苦旅,那本书中的我,背负着生命的困惑,去寻找-个个文化遗迹和文化现 场,然后把自己的惊讶和感动告诉读者。但是等到走完写完,发觉还有不少超越具体遗迹的 整体性难题需要继续探访,例如一一对于政治功业和文化情结的互相觊觎和生死与共;对于文化灵魂的流放、毁灭和复苏;对于商业文明与中华文化的狭路相逢和擦肩而过;对于千年科举留给社会历史的功绩和留给群体人格的祸害;对于稀有人格在中华文化中断绝的必然和祭奠的必要;对于君子和小人这条重要界线的无处不在和难于划分;这些问题如此之大,当然不可能轻易找到答案,我能做的,只是招

36、呼读者用当代生命去 感触和体验。这便构成了山居笔记的基本内容。稍稍年长的读者应该记得,这些问题在十年前公开谈论并不方便。当时,哪怕是给清朝 统治者以更多的正面评价,把民间金融业全面破碎的主要原因归之于太平天国运动,或者在 不设定“唯心主义”的批判前提下充分肯定朱惠,在维系社会管理和文明传承的意义上称赞 科举制度,都会引起不少左派批判家的警惕,更不要说打破时限大谈“流放”、“小人”、 “围啄”这些很容易让人产生现代联想的命题了。为此,我要再一次感谢当时敢于发表这些 文章的收获杂志。至于我本人的勇气,则来自十年浩劫间对民族苦难的切身感受和反复 思考。这种思考,开始于浩劫初期可怜父辈的牢狱骨灰,延续

37、于浩劫中期军垦农场的漫漫苦 役,深化于浩劫后期故乡山屋的寂寞岁月,又回味于浩劫过后某些黑影的翻云覆雨。幸好一 九七八年严冬在北京召开的一次会议改变了中国,我也随之获得了生存的尊严。既然一切都 来自于苦难,我问自己手中的笔: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我只担心灾难中的思考因过于愤怒而失之于偏激,便想从考察和阅读中获得更广阔的时 空印证。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了海外汉学界。那么多高水平的专家学者早早地流落 到海外各有原因,他们毕竟避过了接二连三的政治运动,有充裕的时间投入研究,而研究的 方法又引入了国际学术标准,在科学性、宏观性上远超乾嘉学派的考据水平。但在十年前, 国内学术界要了解他们的研究成果十

38、分艰难,甚至直到今天,虽有一些专著流传到大陆,仍 然不易见到那些以散篇形式发表于专业杂志间的各项具体研究。海内外研究成果积累得比较 完整的是香港,于是我总是利用前去讲学的机会在那里贪婪补课。记得前不久一位曾经多次 撰文批评山居笔记“硬伤”的先生直接给我来信,说又发现我的一处论述在国内某大学 编印的资料上找不到根据。我回信感谢他来信探讨之诚,并说明那项资料早己被海外学术界 严密论证,详细资料存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库房,答应下次去时复印一份送给他。香港中文 大学在山上,我当时为了钻研资料栖居一处设备简单的集体宿舍叫曙光楼,因此有了“山居” 的说法。现在回想起来,写作这本书的最大困难,不在立论之勇,不

39、在跋涉之苦,也不在考证之 烦,而在于要把深涩嶙峋的思考莘炼得平易可感,把玄奥细微的感触释放给更大的人群。这 等丁用手掌碾碎石块,用体温焙化坚冰,字字句句都要耗费难言的艰辛,而艰辛的结果却是 不能让人感受到艰辛。 写完这本书后,我又写了一本人生随笔,然后进入文化考察的又 一个新阶段,即胆车数万公里逐一拜谒人类历史上一切发生过重大影响的文明。一路历尽危 难,却从未退缩,因为我在陌生的异国荒原上找到了返现中华文明的方位,时时校正着国内 考察时的各种感悟。我把山居笔记的续篇,写到了开罗的死城边、耶路撒冷的小巷口、 海湾和南亚沙尘覆盖的大炮下。在那里才明白,即便走遍中国也很难真正了解中国,因此经 常与同

40、行的伙伴们感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除台湾尔雅版的繁体字版外,这本文汇版的简体字版已印了三十五万册,我亲自从读者 手里买得的盗版本有十二种。经常看到有人在报刊上否认目前盗版的严重事实,批判反盗版 是“炒作”,我便特地编撰了盗版二十六例置之霜冷长河精装本卷首,其中选印了 山居笔记的不同盗版本封面八种,使文化盗贼们无可抵赖。谁知这些年趁我远行历险, 他们在国内闹成一团,无非是想用诽谤遮盖盗窃,连当年翻云覆雨的黑影也拉出来了。对他 们当然不能再用规劝的办法,因此把本书初版的代序撤去,其他地方也有一些相应的改动。 正该取笑他们没有把手中的偷盗物细看一番:文明和邪恶不可混淆,历史和法律不容侮弄, 恰恰是本书的内容。(二。一年十一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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