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时代激变中生命的意义——读张炜的长篇小说《独药师》17.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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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探寻时代激变中生命的意义读张炜的长篇小说独药师摘 要张炜的独药师自2016年5月问世以来，受到各界的广泛好评，他用独特的个人史与见证史相互联合的方式，给我们展现了胶东半岛的辛亥革命运动史，这无疑是这部作品的创新之处。同时，这样的表现方式给予了作品更加丰富的内涵，个人在中国走向现代的路途中该何去何从？面对革命的如火如荼，是苟且地偷安？还是成为革命的一员？逃逸与救世的现代史难题似乎笼罩着着整部作品，也困扰着作品中的每一个人。本文意欲探讨时代激变中生命的意义，在那样特殊的时代，生命对于我们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此生追求的最终目的，不死或者长生?还是革命的本钱，牺牲的资本？亦或是追求灵肉一体生活的

2、载体，身体欲望的合理释放，再用这样健康的身体去追求爱情、幸福、理想？生命意义的探讨，最终归结到现代意识的觉醒，是死守传统的不知变通？还是自我意识对于国家意识的绝对服从？亦或是理性意识的觉醒，在此之下开启现代性的人生？关键词：独药师；时代激变；生命的意义ToExploretheMeaningofLifeEraCrisis-ReadingZhangWeisNovel“thePharmacist”AbstractZhangWeisindependentpharmacistsinceitsinceptioninMay2016,hasbeenwidelypraisedbyallwalksoflife,w

3、ithhisuniquepersonalhistoryandwitnessthehistoryofthejointway,toshowusthehistoryoftherevolutionoftheJiaodongPeninsula .This is undoubtedly the innovation of this work. At the same time, this performance gave the connotation of works more abundant, people in the Chinese to the modern way of the face o

4、f the revolution like a raging fire, decide on what path to follow? Is struggling to ease? Or become a member of the revolution? The modern history of escape and salvation seems to be shrouded in the whole work, but also plagued everyone in the work. This paper intends to explore the meaning of life

5、 in the era of change, that is to say, in that special era, for our own life, what it means? Is the ultimate aim of life pursuit, or immortal immortality? Is the capital of revolution, at the expense of the capital? Or is the carrier of the pursuit of the unity of body and soul life, reasonable rele

6、ase of physical desire then, a healthy body to pursue love, happiness, ideal? To explore the meaning of life, ultimately attributed to the modern consciousness, is sticking to the traditional inflexible? Or self consciousness for national consciousness to obey? Or rational consciousness, under the o

7、pen modern life?Key Words: The Pharmacist ; Times of crisis ; The Meanning of Life目 录摘要- 1Abstract-目录-一独药师试图探寻时代激变中生命的意义-1（一）独药师的发表以及独特之处-1（二） 探寻时代激变中生命的意义-1二 邱琪芝、徐竟、季昨非三人的生命形态及各自追求的生命意义-2（一）邱琪芝式的只寻求生命长存甚至永生- 2（二）徐竟式的丧失自我、完全投身革命-4（三）季昨非式的在养生与革命之间寻求平衡-6参考文献-1510一 独药师试图探寻时代激变中生命的意义 独药师自发表以来，得到各界的广泛好评，

8、同时，评论家从作品出发，阐释了自己对于独药师的理解与意义探寻，主要包括逃逸与救世、养生与革命、东方与西方等各种悖论的矛盾冲突，试图探寻作家张炜通过独药师给我们带来的启示。（一）独药师的发表以及独特之处 继古船 、刺猬歌 、九月寓言 、柏慧 、你在高原之后，张炜于2016年5月发表自己的第20部长篇小说独药师，独药师以个人史与见证史相互印证、相互补充的方式，讲述了主人公季昨非的个人成长史与以及在这期间的辛亥革命运动史。（二）探寻时代激变中生命的意义张炜一改传统的历史叙述方式，用主观色彩浓厚的个人史方式去描摹那段特殊的历史，封建帝制风烛残年却负隅顽抗，新兴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举步维艰，不知何去何从。

9、在那样一个风雨飘摇的社会，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形态的权利，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国泰民安，我们不能躺在安乐窝里，理所当然地去评判或者指责只属于那个时代人的选择。生命的意义从来都不可以用定性的标准去衡量，它只是我们每个人的选择。 “如果就生命本身的意义和价值而言，在社会的常态期，也许不存在是与非之说，只有在时代的激变中，生命意义的存在才会产生截然不同的价值认知”张学昕、韩雪梅：生命在时代激变中的存在悖论读张炜的长篇小说，小说评论，2017年01期 。社会常态期，我们只需安身立命，等待生老病死，这是生命的本质形态，也是每个人的宿命。但是社会历史激变期，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正值推翻清朝专制帝制、建立

10、共和政府的辛亥革命爆发之际，每个人如果都只是寻求活着，苟且偷安，世道则永远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作为后人，我们是不是就应该批判在那个时代追求养生的避世主义？然后大力弘扬投身革命的救世主义？不置身于生命危在旦夕的处境，我们就很难感同身受地理解那个时代每个人生命的一种纠结状态。张炜的独药师，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探求在历史巨变时代，不同人将生命放在什么样的位置，探索激进时代下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邱琪芝式的不问世事，反对革命，寻求肉体的长存？还是徐竟式的抛头颅洒热血的参加革命，领导革命，为革命完全得失去自我，奉献自我生命？亦或是主人公季昨非似的在保全自我的基础上，逐渐的从反对革命到支持革命，以至最后的投

11、身革命？在那样特殊的时代，到底该选择怎样的人生？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这三个具有代表性的关键人物对待革命的不同态度，代表了在那个激变的时代中，各自所理解的生命意义，甚至可以说，代表了那个时代所有人对于生命意义的认识与选择。张炜在小说中，细节化描写了这三个人的外形、生活形态、对于革命的态度以及最终的归宿，试图通过这几个方面向我们展现他们所选择的生命形态以及其中的意义，而他们最终的结局，也代表张炜对于他们所追寻的生命的意义的一种叩问，无声无息地死去，大义凛然地牺牲，随心所欲地活着。作家似乎有时候只负责发现问题，却不负责解决问题，独药师里，张炜以一种或暗或明的态度，给我们一个探寻生命意义的路径，却没有

12、给出最终答案，这也许是作家张炜想给予我们思考的空间，但更可能是作家本身的一种迷惘，他只是在探寻那个时代的生命意义，却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二 邱琪芝、徐竟、季昨非三人的生命形态及各自追求的生命意义（一）邱琪芝式的只寻求生命长存甚至永生 小说中的邱琪芝，一生倾心于长生修炼，处在风雨飘摇的时局，他的一番话令我们印象深刻:“凡乱世必有长生术的长进，春秋魏晋莫不如此，我们如今又进入乱世，这样的年头除了养生，不值得做任何事情，只有生命危在旦夕，才更加明白生命的宝贵。 李萍：“倔强的心灵”及其当代书写评张炜新作，小说评论，2017年01期邱琪芝为一位养生家，他迷恋养身，厌弃革命，甚至为了养身压抑住一些本该得

13、到合理释放的身体本能。在他看来，一切养生以外的事情都是不值得做的，乱世里，人生的意义就在于生命期限的无限拉长，而例如欲望这类“有损身体”的行为恰是养身路上的一道坎，迈过了这道坎，养生也就成功了大半。所以他让他的性伴侣“鹦鹉嘴”强行夺去了季昨非的童真，目的是让季昨非对身体欲望产生一种厌弃心理，以此断绝这种本该属于人类正常生理需求的欲望。可是，弄巧成拙，他这样的行为反而激起了季昨非更加强烈的欲望，这说明邱琪芝的养生方式存在很大弊端，他在追求生命长存的同时，却也在失去生命最基本的存活状态。但奇怪的是，张炜却也给予了这位养生家绝对的养生成就，当季昨非第一次见到邱琪芝时，小说中说：眼前绝非一位百岁老人，

14、看上去顶多六十多岁，不，或者只有五十余；面庞无皱，几丝白发，颜色滋润。 长篇小说选刊，2017年01期，第7页这说明他的养身方法也存在很多合理的成分。但即使生命力如此顽强的老人，在岁月都拿他没有办法的时候，却讽刺地死在了现代科技火铳的轻轻一扫之下，我们在替这位百岁老人感到惋惜的同时，也感受到传统的养生在现代科技之下是多么的脆弱，所以说，在时代激变中，只寻求自我的保全是行不通的。“世界一旦被搅成了飞速旋转的涡流，谁都无法像原来那样站立。” 刘文祥、贺仲明：革命精神史的独特书写评张炜新作，小说评论，2017年01期即使你想置身事外，不参与这样的时代巨变。而导致邱琪芝死亡的直接原因是他坚决抵制西医，

15、宁死不去西医院，而他指导仇人的儿子进行养生，最终目的也是利用季府的声望，去抵制西医麒麟医院。邱琪芝这个人物形象，放在中国急需学习西方，进行现代化变革的时代，就是固守传统，独善其身的典型代表，他是广大老中国儿女的缩影，害怕变化，不求变化，只想在不变中求得一己的安身；反对革命，甚至反对革新，将个人利益完全凌驾于国家、人民的集体利益之上。最终，这位耗尽毕生心血进行养生的一百多岁老人，死在现代科技火铳的射击下，轻而易举地丧失了百年心血，失去了生命。由此可见：“强大的肉体和强大的生命不是一回事。” 赵月斌：充满爱力和血气的立命之书评张炜长篇新著，当代作家评论，2017年01期肉体的长存跟生命意义的实现不

16、是直接的等同。这是对封建中国根基的软弱性的一种怀疑与批判，也暗含了封建顽固势力必然失败消失的命运。在那样特殊的时代环境下，像邱琪芝一样，只追求一己长存的人最终只会被时代践踏成死灰。时代不允许你脱离这个整体性的变革旋涡，而你的负隅顽抗，最终也只会是被强行拉入然后成为牺牲品。邱琪芝最终的死不是为了养身，而是为了营救自己的爱徒，不得不卷入了这场声势浩大的革命，而他在这种处境中却依然认不清现实，固守着传统的中医丹丸，拒绝去西医院，这是死亡前对自我的坚守，也是他固执的命运。这也许也是张炜对人性的一种坚守，我们永远也无法做到抛弃一切，只为自己，就像邱琪芝，坚守了一生的养生，最后却为了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徒弟轻

17、而易举地抛掉，原因只是他很喜欢这个徒弟，觉得他悟性很高，仅此而已。其实，舍命救徒弟何尝不是一种生命对人生追求的一种让步。对于邱琪芝，他所认为的生命意义是养生，寻求生命的长存甚至永生，但他对中医的坚守，西医的坚拒，以至最终的舍己救人，也是一种对自己的信服与坚守！只可惜，他所追求的理念似乎与时代相悖，激进时代需要人的参与，需要人的推进，它就像是一股大浪，如果你不随浪奔跑，最终只能是被浪头埋没，成为历史的草戒。而邱琪芝，选择了逃避自保，认为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心脏跳动时间的长久，这就不得不让他为自己的人生追求付出惨重的代价：彻底丢失了自己追求一生的东西生命。那是否这就代表张炜对邱琪芝所追去的生命意义是一

18、种彻底否定的态度？显然不是，作品有大量篇幅讲述邱琪芝的养生义理，不是季府式的把生命全部交给内服的丹丸，而是在注重身体内修的同时，也注重外在的一种平缓生活状态，吐纳”、“餐饮”、“膳食”、“遥思”组成了邱琪芝养生的整条惯链，这是现代理性支撑下的养生方法，所以主人公季昨非才会接受他的教导，甚至认他为师。同时，整个半岛的人都在追求养生，甚至是革命家都不例外，很显然，张炜多养生本身是不反对的，他所怀疑的是将养生作为唯一意义的生命追求。（二）徐竟式的丧失自我、完全投身革命徐竟在小说中是季昨非的哥哥，季践的义子，而更直接的身份是以暴抗暴的革命领袖。“不断地发动起义，不断地炮制流血和牺牲。”赵月斌：充满爱力

19、和血气的立命之书评张炜长篇新著，当代作家评论，2017年01期他是一个完全投身于革命的人，甚至将身体的管理权都交给了革命，没有身体欲望的需求，没有陪伴家人的时间，更没有革命以外的理想爱好追求，只剩下对革命的满腔热忱和一副干巴巴的身体躯干。“小说多处写到他的身体，干瘦、没有水分、有焦糊味儿。与身体的枯槁相对的是他饱满的激情和卓绝的意志。身如槁木，心却在燃烧。在身体与意志(心灵/理性)的关系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意志凌驾于身体之上，规训、压抑甚至无意识中摧残着身体”。姚亮：身体革命理想评张炜新作，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11期季昨非伺候徐竟洗澡一节对后者的身体与意志之间的关系有相

20、当精彩的描写： “他的裸体活像干瘪的螳螂，毛发均匀而稀薄，下体那儿就像伏了一只死蚕；季昨非为他搓洗，好像手下的躯体早已经纤维化木质化了，只让人感到韧和艮，体温也不明显；而一旦谈到革命的主题时，他呼叫着，一手攥拳，他呼喊这些话的同时，两腿间的那个僵蚕突然变大了，甚至令人难以置信地昂扬起来”生命与革命的诘问、质疑、对话，文学报，2016年7月28日第3版在此，意志对身体的绝对优势、身体完全支配于意志非常明显。徐竟的身体如同一架机器、一个工具，服从意志的支配与调遣，被心灵、理性所塑造与管理，其目的在于用身体改造世界。 这是客观化的身体、被动的身体，身体是由身体之外的东西决定的。这种情形在很多革命主题

21、的老电影中尤其常见，当男女主角因情欲而快有身体接触的时候，意志立马强行干扰，将情欲升华、过滤，转换成革命的激情，话题也迅速由私人情感切换为革命事业。此时的身体就是被动的，服从于革命的意志，被强行压制和管理。之所以徐竟能对革命有如此大热忱，甚至让身体都服从于革命，在于他把自己生命的意义定义在革命。正如他说： “挽救人生，季府有一味药，就是传了几代的丹丸。革命党人挽救世道也有一味药，那就是革命。如果不革命，不在绝路中杀出一条血路，我们只能是拖着被凌迟后的一副骨架去乞求和平”。李萍：“倔强的心灵”及其当代书写评张炜新作，小说评论，2017年01期然而最终，他对革命的满腔热忱却不得不随着那副干巴巴的身

22、体销声匿迹在一声枪响之下。对徐竟而言，在那样的乱世，生命的意义只在于革命，用革命换取更多人的新生。即使对于自己的弟弟，虽然他没有强迫他参与革命，但是不知不觉间就把他拉到了革命的队伍之中，比如让季府给予革命大量的钱财支持，即革命的“钱庄”，同时，季府也是革命党人的休息站、通信所，甚至利用季昨非与西医院女护士陶文贝的关系，把革命党人送到危险之地西医院疗养。也许家人和革命在徐竟心里，革命甚至更高一筹，幸好，家人和革命没有起多大的冲突，但是在季昨非跟他商讨革命的代价、埋怨革命带来的大量流血牺牲和不成正比的成效时，徐竟甚至大发雷霆地说：“我不希望你是个反革命者”。由此可以看出，革命可以让徐竟丧失理性，面

23、对别人对于革命的质疑，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认为这是反革命。他甚至于不接受别的社会革新方式，小说中的王保鹤，属于革命党中的温和派，主张教化开启明智，以达到改良社会的目的，可是徐竟完全否决了这样的方式，认为社会性质的改变必然会带来民智的觉醒，这是他坚持激进革命的理由也是他领导的革命最终只是白白流血牺牲的借口，甚至可以说，这是他认为的生命意义，为革命流血，为革命死亡，哪怕这样做的意义是微乎其微。但是徐竟也坚持养生，吃季昨非为他调制的丹药，甚至一直想写一部长生指要，但是徐竟的养生，跟邱琪芝的追求生命的长存不一样，徐竟养生只是为了自己能更长久的为革命服务，换句话说，养生是为了革命，跟自己的生命无关。甚至是一

24、些革命的领袖，顾先生，孙中山，他们都对季府的养生丹丸的神奇功效深信不疑，这也可以理解为革命者们为了革命的胜利，在努力延长身体运行的时间，总之，一切为了革命。可是，徐竟对于生命意义的理解与践行，是否就是时代激变中人们最应该学习的范例？将身体的管理权完全交托给革命，认为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济世救民，这样的思想该是国家命运生死存亡、个体命运危在旦夕境遇中至关重要的部分，但是绝对不可以是全部。徐竟带着这样的生命意义追求，即使最终为革命失去了生命，也几乎是徒劳，甚至导致大量无果的流血牺牲。当这种济世救民的思想超过其他一切思想追求时，不可避免会导致最终的盲目激进，盲目激进又会导致手段的急功进取，用流血牺牲的方

25、式换取微乎其微的胜利。生命意义的实现是建立在生命存在的基础之上，当心脏停止跳动的一刹那，也就决定生命意义的完全消失。可是徐竟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他甚至觉得付出生命是革命胜利的必要条件，那么革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革命是为了人民更好的生存，激进的革命却把最终的目的提前透支，变成了条件，这样革命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我想，这也是徐竟最终被杀的根本原因。作家张炜给予徐竟这样为国为民之士以死亡的结局，是否也是表现他对这种生命追求的一种反思？张炜素来是一位人文主义作家，他主张将身体寄托于精神与灵魂的追求，追求灵肉一体的自由与放纵。现代的觉醒，首先是身体的觉醒，在追求身体的绝对自由后，然后才是思想的一种变革与进

26、步。而徐竟，恰恰是先丢弃了身体的管理权，继而让革命这样的“神圣”外在责任压抑住了人类本性的欲望与自由。这样的思想，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身体政治化的现代表现，在中国经历千百年未有之变局这一历史背景下，它的存在是理所当然，毕竟思想的变革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也是最可怕的部分，徐竟的身份，就决定了他有这种思想的罪过超过一般人，一个人的送死是个人意愿，无可非议，但当他带领几百人甚至几万人送死时，这就是赤裸裸地杀人。张炜让徐竟最终带着革命尚未成功的遗憾退出历史的舞台，也许是借此批判中国几千年传统文化中的身体政治化现象，让徐竟给后人一个警醒，我们可以有一颗爱国爱民的仁者之心，但是绝对不可以把活着这种生命的基本

27、诉求都交给革命，甚至认为为革命死去时是实现生命意义的最佳途径。在激变的时代，走在潮流的前沿，扛起革命的大旗，似乎是描写中国现代史变革的的主题，不管是鲁迅的呐喊，还是郭沫若的女神，号召的都是我们能够拿起武器，推翻封建专制统治，但这也只是文学家坐在书房里的一种不切实际呐喊助威，否则这些文学家怎么不扛起武器，亲自挂帅，去捣毁封建统治的庙台呢？这就是张炜遇到难题，同时也是整个现代史的难题“逃逸与救世的现代史难题”。独药师整部小说，存在着许多围绕逃逸与救世这个问题而起的矛盾冲突，其实逃逸与救世，不就是激变时代生命意义选择的两个相反方向的极端吗？ （三）季昨非式的在养生与革命之间寻求平衡与邱琪芝和徐竟相比

28、，季昨非似乎是他们的中和，既不像徐竟那样将生命交于意志支配，也不像邱琪芝那样意志服从于身体的长存。作为第六代独药师传人，季昨非本该秉承家学用心修习长生要诀并护持养生独药，然而他却拜家族“宿敌”为师，有背叛家族的嫌疑； 更修习邪术、放纵情欲，与长生之旨背道而驰；与革命党人纠缠不清却竭力维护自己的独立。这些都集中表现在他对身体的态度上，也就是对生命的态度上。邱琪芝美其名曰去其“倔性”以利修持，却让他以身试邪法，放纵肉体、沉沦欲海。他中途有所醒悟，自囚三年以悔其过。出关后本欲好自修行，却被革命裹挟，不得不为之奔走。他敬佩革命者的志向胸襟，却不赞同流血害命，如果革命是杀人，不如闭门养生。他本该清修以证

29、长生、杜门以护秘笈，却偏偏任欲使气; 一方面与邱斗法，一方面追情逐爱，还与革命党交厚。他跳脱了家族使命的宰制、对手的阴谋和情欲的牵绊，特立独行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一切的动力都来源于他自身，来源于他对生命意义的逐渐清醒认识。尼采认为：“身体是一切事物的起点，从身体到感性到理性到精神到意志，人用身体和由身体的巨大冲击力而来的激情、理智、精神、意志去开辟世界、征服世界、获得幸福。”姚亮：身体革命理想评张炜新作，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11期 季昨非对生命意义的认识，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最终那样，具有现代的独立性特征。小说中的季昨非，一开始就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绅士子弟，不用管理家族的繁杂

30、事物（管家肖耘雨帮他管理生意上、季府上的各种大小事物），也不用烦心生活上的点点滴滴（丫鬟朱兰像母亲般料理他的生活起居）他只需继承家族的任务，养生即可，这样封闭环境下的季昨非，他的人生追求开始时是邱琪芝式的阻止生命的终结，同时，半岛和整个江北唯一的独药师传人身份，给予他无限的荣誉却也让他担负着沉重的使命，这又让他的养生目的比邱琪芝站在更高的位置，邱琪芝是个人主义的贪图生命的长存，而季昨非是想让更多平凡的人身体安康，继承并发扬古老的养生这种中国传统文化。继而在邱琪芝的指导下，季昨非开始不再仰仗家族的内服丹药，而是辅之以修行的“吐纳”、“餐饮”、“膳食”、“遥思”，这时候的季昨非，已经有了现代的觉醒

31、意识，不再以祖宗之法为根本，而是用现代理性去思考问题、分析问题、做出自己理性判断下的选择。随后便是人之成年身体欲望的出现，邱琪芝将其理解为养生路上的羁绊，既然压抑不住，就彻底释放，释放完便回归绝欲的养生道路上，而季昨非便相信了这一点，这也让邱琪芝让自己的性伴侣“鹦鹉嘴”用近乎残酷方式夺取季昨非童贞有了可趁之机，即使这确实让季昨非对自己的第一次充满了恐惧甚至羞耻感，但也开启了他的欲望需求，一发不可收拾。这表明此时的季昨非，虽然有了理性的判断能力，但此时的理性还是压抑在封建禁锢之下，没有完全支配他的意识。而他此时对于革命，也是一种完全否定的态度，这是一个象牙塔里的人接触到流血牺牲后的正常反应。继而

32、是另一个女人的出现酒窝，酒窝其实就是个刺绣女工，此时的季昨非经历了第一次与鹦鹉嘴时的冷漠，突然面对着的是一张热忱的脸庞，小说中写到：“她就像一个适可而止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尤物，白皙、软胖，时而蜷起四蹄，时而松松款款，令人爱不释手。”长篇小说选刊，2017年01期，第21页此时季昨非对于酒窝的情感，只限于身体的迷恋和欲望的释放，没有心灵的交流。季昨非甚至依恋上那种柔软的环境，在酒窝住的小白花胡同里，陷入一种人间仙境的感觉，这是长久压抑后突然释放所带来的反差感，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在这过程中，他曾理智地告诉自己：“我需要一种严苛的心情去抵消幸福和欢爱，以强制而不是迁就的姿态去拒绝自己。”陈晓明

33、：逃逸与救世的现代史难题评张炜新作，当代作家评论，2017年01期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内心告诫自己压制住欲念，身体却很不由自主地一次次踏入“深渊”。接着季昨非又迷上了家中美丽娴熟的女佣朱兰，并与她有了切肤之亲、狂热性爱。而对于朱兰而言，跟季昨非的性爱是她侍奉主人的方式，是阻止主人前去小白花胡同的唯一办法，季昨非对于朱兰，除了身体上的迷恋之外，也有了精神层面上的欣赏，更多的是一种母性情节，对于这位从小陪伴自己长大并照顾自己衣食住行的女人，季昨非有了灵魂上的欣赏甚至提出了要跟她结婚。此时的季昨非：对身体欲望的美好体认逐渐被沉重的羞耻感愧疚感所代替，这是现代性欲望觉醒的开端，在文明转型时期，欲望不

34、仅应该获得合法性地位，而且个体通过欲望的初步觉醒来争取属于自己的自我全力和生命自由。陈晓明：逃逸与救世的现代史难题评张炜新作，当代作家评论，2017年01期再这才是现代性欲望觉醒的更大意义。最后是陶文贝的出现，使他找到了健康合理的性爱方式，即灵与肉相结合的现代情爱，二人的性爱是简历在相互激赏的灵的意义上，虽然过程十分曲折，季昨非苦苦追求才修的爱情正果，但丝毫不影响这份爱的品质。这份爱更大的意义在于，季昨非在这过程中，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激变中生命的意义，这便是爱。乱世之中，生命随时可能失去，比如邱琪芝，放弃了人世间的许多美好来进行养生大业，最后还是在死在了战争中的火铳下。 再比如徐竟，被革命

35、暂时征用了身体，他企盼革命胜利后的民主自由生活，期待着在那之后身体和灵魂可以自由的生活，可是没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他便一命呜呼。季昨非目睹了这一切，明白了在乱世之中，除了养生，还有更有意义的事，那便是爱。“无疑，爱的礼赞就是生命的礼赞，爱的自由就是生命的自由。”陈晓明：逃逸与救世的现代史难题评张炜新作，当代作家评论，2017年01期爱的意义就是生命的意义。“这位季府老爷以爱之名舍弃季府的养生事业追随陶文贝而去，侧面标志着在西方文明面前中国传统文化的衰竭”。杨国伟：现实荒诞抒情:的三个关键词,小说评论，2017年01期 季昨非的成长过程，是由身体的觉醒到思想觉醒的过程，他从起初追求独善其身，躲

36、避在季府幽暗的丹房里，做好独药师的本职，到走出阁楼，开始管理家族的企业，到最后的离开的半岛，随妻子北上。同时，他也由拒绝西医、憎恨西医到接受西医、夸赞西医，由坐传统的马车到买了辆现代化的洋汽车。都是养生家，季昨非与邱琪芝最大的不同在于，他愿意接受新的事物，并且能在时代的大潮中找准自己的位置，跟着时代大步往前走，这是一个封建绅士走入现代的选择，也是他在定位自己的生命意义。张炜让邱琪芝在文中反复强调，在时代激变中，还有比养生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爱。也许这是张炜在向我们展示自己的选择，也是他在重申自己的精神追求，爱，永远是世间生命存在的意义。通过邱琪芝、徐竟和季昨非这三者的生命形态的比较，革命，还是养

37、生？满足个体生命的原欲还是追求心灵满足的爱情？逃避现实退避于角楼还是直面现实为革命效命？均只是小说一以贯之的探求与诘问，而作家没有给出最终确切的答案。在国家危亡的社会大背景下，生命的意义已经不再是自身的困惑，时代要求我们要把很多在社会常态期本该不需要考虑的问题都要纳入这个问题的考虑范围，也就是说，生命不再是一副肉体，它承载着太多关于国家、人民、自身理想之类的伟大意义。对于独药师的生命意义的，我想，每一个读者都有属于自己的答案，这是张炜留给我们的提问也是我们自己该有的反思。参考文献1 钱学昕、韩雪梅：生命在时代激变中存在悖论读张炜的长篇小说，小说评论，2017年01期2 李萍：“倔强的心灵”及其

38、当代书写评张炜新作，小说评论，2017年01期3 长篇小说选刊,2017年01期,第7页，第21页4 刘文祥、贺仲明：革命精神史的独特书写评张炜新作，小说评论，2017年01期。5赵月斌：充满爱力和血气的立命之书评张炜长篇新著，当代作家评论，2017年01期。6 姚亮：身体革命理想评张炜新作，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11期。7 生命与革命的诘问、质疑、对话，文学报，2016年7月28日第003版8 李萍：“倔强的心灵”及其当代书写评张炜新作，小说评论，2017年01期。9 陈晓明：逃逸与救世的现代史难题评张炜新作，当代作家评论，2017年01期10 杨国伟：现实荒诞抒情:的三个关键词,小说评论，2017年0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