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中的模仿与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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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代艺术中的模仿与复制作者：暂无来源：收藏/拍卖2013年第8期文字整理：胡兆才图片提供：何香凝美术馆中国人认为师古进而能创新。模仿的传统可以追溯到中国最重要的哲学体系：儒家思想。 儒家思想的出发点是每个人在社会中扮演特定的角色，只有每个人各司其职一一意味着彼此间 相互尊重一一社会才能实现真正的和谐。这意味着在艺术领域，学生必须尊敬大师，而不能超 越大师。甚至，作品的品质与大师作品越相近，越被视为最高的艺术形式。西方艺术对待这一问题的方式则非常不同。在当今社会“前沿”的艺术要想被主流艺术界 接受，就必须不断创新和超越大师。这也是西方艺术批评界面对中国现当代艺术时遇到的问题, 在西方眼中适用的是

2、现代西方艺术的标准。熟悉中国当代艺术的人能在当下一代视觉艺术家的作品中找到两个相互关联的元素：中国 与西方的关系，以及中国自身经济文化发展与其古老文明和文化传统之间的冲突。类似西方模 式的迅猛经济增长和相应的文化观念变化共同阻断了自我身份的形成。同时，这种条件促生了 一系列令观者极为困惑的当代艺术图像。中西语境下的模仿与复制何凯思：有一位爱尔兰作家叫奥斯卡瓦尔德曾经讲过，当模仿终结之日便是艺术开始之 时。我开始对中国艺术感兴趣是在1997年，当时中国艺术家方力钧在荷兰阿姆斯特丹举行个 展，看过展览以后，开始对中国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觉得在中国有喜欢模仿大师作品的 传统，但是我们看现在的中国

3、当代艺术已经越来越呈现出创造力和活力了，所以我也开始收藏 中国的艺术品。你不一定要做到跟大师一样的好，你必须要超越你的大师，但是这种超越不能 来自于一味的模仿、复制，要体现出时代的精神，要有内在精神的一种创新和发展。所以我觉 得从内到外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冯博一：今天对话的主题是关于模仿、复制与艺术的关系，何凯思刚刚谈了他的想法。我 记得陈丹青先生曾经说过一段话，他说复制不是简单的复制语言，就跟演奏音乐一样，比如贝 多芬、莫扎特的音乐，至今仍在被不同的人在演奏、在演绎。所以他说，复制本身就是一种语陈丹青：复制这个话题相对比较专业，我可以把它换一个词，叫临摹。1975年，一位上海 的朋友介绍江苏

4、老国画家亚明先生给我们认识，那时我21岁，画西画的，当时觉得自己画得 很好，还拿了一堆写生给亚明先生看，他很匆忙地看完后说都是临摹，我马上就辩解说全是写 生，他说你根本不注意对象的神态，只是想把他临摹下来。我很委屈，也没有办法辩解，但从 此就记住了：一个国画家看我的画觉得全是临摹。30多年以后，我在美国遇到另一个机缘，我老老实实看了几本山水画的书并把它画下来， 可以说完全是在探讨复制和绘画之间的关系。我又想起亚明的话，三十多年前，我会非常委屈， 而现在我会很自信地说，我真的是在复制、临摹，因为我去纽约以后开了眼界，发现关于写生、 临摹、习作、创作和复制是相互关联的悖论。现在大家看到原作的机会多

5、了，而我们这代人看 的都是印刷品，然后有一部分画家就根据照片画画，我们生活中充满了复制行为，只是一个用 机器复制，一个用手工复制。以前我会困扰于这个悖论，而现在我非常有兴趣去面对这个悖论， 而且把自己变成一个悖论：我用失效的、传统的绘画，再画一个先进的、复制的书，这其中就 会有很多误解，可是我现在变得非常喜欢误解和误读。冯博一：毛焰也是中国非常优秀的肖像画家，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画托马斯，反反复复地画， 其实也是面对对象的临摹与再创造的过程，现在请毛焰谈谈他的创作。毛焰：我画托马斯，刚开始就是当作好朋友的肖像这么画的。那个时候，很多人不仅不愿 意这样画，而且很多学习绘画的人，根本看不起绘画，总觉得

6、绘画已经没有意义，包括我当时 的学生，我甚至都极力去说服他们，其实也在说服我自己，但是当时感觉很多人都对绘画完全 厌倦。这对我的影响也很大，我在想绘画到底意味着什么，即使到现在我也经常会想这个问题， 所以，画托马斯让我不知不觉体会到：最重要的可能不是它的意义在哪里，它的结果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我能够全身心投入其中，外在的一切包括时间都不太重要了。因为当时的各种艺术 现象都考虑现实性和时效性，这都违背我最初对绘画和艺术的理解，因为我觉得绘画这个过程 很漫长，而且很痛苦，绘画的世界对我来讲太大了。但是十几年画托马斯这个系列，我自己觉 得，我无意当中做了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我很喜欢这种无意的感觉，所以

7、，我理解最重要的不 是我自己，而是绘画本身。冯博一：这次“面对面一一中荷肖像画及室内绘画展”有两位荷兰的艺术家，其中一位画 了30多年的自画像，从某种角度来讲有点像修行。下面我想请何凯思介绍一下荷兰艺术家的 情况和背景。何凯思：让沃斯特(Jan Worst)是在画画，同时也是在复制。如果你去他的工作室，会 看到有很多杂志。他用这些杂志里的造型和影像来进行复制，他会挑选杂志里一幅他很感兴趣 的照片，同时他也发现这些照片里的很有趣的东西，他会去呈现和寻找人与室内画之间的关系， 去营造人处其中的室内环境。但房间完全改变了空间，也完全改变了在这个空间里面的人的形 象。在北京的时候，有人问我，为什么你觉

8、得这是好的作品？当时让沃斯特回答是这幅画是 好的作品，因为描绘的是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在影响你感受的事情，也是你所希望成为的状态。 对于我来讲，你可能永远无法成为这样的世界的一部分，但是你希望置身其中。如果你看这些 画，不仅只是一幅画，你会看出这里面所出现的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这个画里面发生的 是什么？对于让沃斯特来讲，发生的事情就是一种交流或者不交流。菲利普阿克曼(Philip Akkerman)又是不一样的艺术家，他一直在做自画像，一直在镜 子中看自己。如果你不照镜子，会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但菲利普阿克曼一直看自己， 一直探索这个问题：我是谁？他所有的作品几乎都是在复制他自己，既更

9、多地了解自己，也更 多了解了绘画，也许他能回答一个问题，我如何能够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情感和描绘影像。 我觉得所有的艺术家都或多或少地复制，问题是你的复制如何去被安排，你的复制如何被展开， 这点我认为很重要。绘画的未来是什么？冯博一：刚才陈老师也反复强调时代变化的快捷，强调现代年轻人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 艺术态度、生活态度、交往方式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毛焰一直强调坚持绘画，我个人觉 得现在有很多人从事绘画，但是也有很多人利用其他的更丰富媒介的方式进行创作，我想问绘 画未来性、可能性有多大？陈丹青：绘画没有多少未来性，也没有多少可能性，绘画最光荣的时代过去了，但是绘画 不会消失。我觉得这

10、些都是不重要的讨论，因为讨论的人都是喜欢绘画的人，尤其是喜欢传统 写实绘画的人，他们非常在乎绘画是死了还是病了？我不是关心这些争论，绘画在今天，无论 是在境外还是在中国，其实应该越来越回到个人的问题上，不要把它变成大面积的文化的事件 来讨论。但是年轻人在改变，手机在改变他，电脑在改变他，观看方式一定被新的工具所改变。所 以我蛮纠结的，其实我不是很清楚我个人和绘画的关系，但是一旦离开个人关系，我对外界谈 绘画的时候会非常慎重，这也是我几乎不在公众场合谈绘画的原因，因为年轻人把你当成一个 可听取的对象。另外我已经画了四五十年，我不愿意背叛她，我仍然爱她，爱绘画的方式就是 你得老老实实跟着规律走。但

11、是仅仅限于自己，对我之外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谈这件事情。冯博一：毛焰先生一直在画画，同时你也是南京艺术学院的教授。陈丹青老师谈到比如说 绘画跟他个人的关系，我想问问毛焰老师是怎么看待绘画？毛焰：我看待绘画跟陈老师确实有时间差。我记得前一段时间跟我的学生讲画画的事情。 我后来发现他更多强调自己的感觉。我说你其实谈的一直是你自己的感觉。固然每个人个性不 同，但是绘画的规律从来没有任何变化。我的意思是要深入了解绘画本身，从以前的艺术家大 师一直到你自己，绘画对我来讲是平衡于现实世界的另外一个世界。对我来讲是很真实的，彳艮 具体的，具体到每一天。我对绘画的理解，跟别的什么事情都差不多，它不是多么重要，也不

12、 是多么了不起，但是可以让我们能够更清楚地认识自己，或者认识自身的价值。冯博一：现在“艺术家”这个词富有的含义是多媒介的，有多种可能性，这种由线性变化 转为多维或者多重身份的状态，我觉得也是时代所造就的。陈老师、毛焰老师，你们怎么看这 种变化？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时代已经变得非常丰富多彩，你们的创作与时代之间又是什么样的 关系？陈丹青：我暂时看不出这个时代更丰富到哪里去，车子多了，电视节目多了，对所有艺术 家和接触艺术的人群来讲，出现了电子传媒，我相信这是最大的变化。但是我们的内心是不是 丰富了？我们对艺术的态度是不是更丰富了？我不太知道，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年轻时候丰富， 我也不知道画什么，作品一直

13、到现在都没有弄出来，这只是我个人的问题，我不知道毛焰怎么 想。毛焰：我也在想到底我要画什么，新的一张作品完成后，或者在进行过程中，我肯定一直 在想下面到底要画什么，到底要画哪个人、哪一张、哪个角度、哪个状态。只不过现在比以前 要好很多，我现在不惧怕这种焦虑、痛苦和纠结，可能跟我的年龄有关系。另外，我可能是比 较悲观的人，我认识很多东西实际上从根本上来讲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只不过我们现在在做这 个事情，从一种最根本的人的道理来讲，真的希望你做的事情，你热爱的事情，你可以尽可能 做得好一点。陈丹青：我很愿意借此机会谈一下菲利普阿克曼。他从20多岁一直画到现在，画了 31 年，据说有接近3000幅自画

14、像，他在学校的时候，抽象画、拼贴、极简主义，包括影像艺术、 身体艺术全都做过，这是任何一个欧美现代美术学院中的学生都会做的事情，他觉得无聊，他 觉得这不是他要做的事情。他要做什么？在他毕业的两年时间里，有一天他就开始画自画像， 然后立刻决定我要画下去，两三年以后，他告诉我他决定一辈子画自画像，他找到了自己的路， 同时他也封锁了自己的路，所以理解他的画又要有一个过程。我这次重新看他的画，发现他画的不是自画像，而是在提出每个人都要面临的问题，就是 你生出来要面对这个世界，然后要求职、谋生甚至保护自己，你在面对这个世界、家庭、社会 的时候，你最后一个问题还是怎么跟自己相处，怎么解决自己的种种问题，欲望的、生存的、 想象的等等。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安顿好，我还不知道要画什么，可是他突然把这个问题锁定了， 他真的在画他自己吗？不是，这个脸在头十年的自画像中还能辨认是他，十年以后，他才告诉 我，他不用镜子了，他并不是对着镜子画自画像，他每天空手就能把他那张脸画出来，他的脸 变成他这幅画的版图，最后他的脸变成了风景，他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旅行，而且这个风景是未 知的，就这样一直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