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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8辑：正册判词四至七正册判词之四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注释】1.画面内容解读 “画着几缕飞云”：几缕飞云：“云”即湘云的“云”；而“飞云”则似乎又隐寓史湘云性格豪爽，神采飞扬。 一湾逝水：“逝”与“史”、“死”谐音，则既隐寓湘云的姓氏，又似乎隐寓湘云成婚不久丈夫即死去。“水”为“湘”的偏旁，代指“湘”。 这幅画不仅隐寓史湘云的姓名，而且隐寓史湘云的性格及不幸命运。2.“富贵又何为”以下的一首诗这是曹雪芹为史湘云的一生所设计的提纲。 襁褓：本义为背负婴儿所用的宽带和包裹婴儿的被子。借指幼儿。 父母违：父母双亡。 违：本义为离别，引申为离开人世、死亡。“富贵”
2、一联是说史湘云虽出生于富贵之家，但自幼父母双亡，并无幸福可言。 展眼：义同“眨眼”。形容时间的短暂。 吊斜晖：对着夕阳(科晖)凭吊。 “展眼”一句是说史湘云虽然将嫁个好丈夫，可惜好景不长，丈夫死亡，只落得悲痛而已。 湘江水逝楚云飞：此句除暗藏“湘云”之名外，还暗用了楚怀王高唐会神女的典故：楚怀王曾游高唐，因倦昼寝，梦见与一巫山神女幽会，神女离去时又称其“旦为朝云，暮为行雨”(见战国楚宋玉高唐赋序)。这里的“楚云飞”即化用楚怀王与朝云(巫山神女)短暂幽会之意，喻史湘云与丈夫幸福生活之短暂。 按：高鹗的续书写史湘云嫁了个如意郎君，但不久即得暴疾而死，大体上符合曹雪芹的设计。【赏析】湘云幼小时曾寄居
3、过贾府。但小说对她过去的富贵家境和父母早亡情况，都未作正面描写, 判词的前两句可算是对此的补述。对于她的终身，除婚后不久，夫妻离散或离异外，尚有丈夫猝 死的揣测;从小说三十一回有“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其含义后详）回目看，丈夫是不可能猝死的。 其他可参见本回红楼梦曲乐中悲一首的评解。正册判词之五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注释】1.画面内容一块美玉：“美玉”与“妙玉”谐音且同义，既隐寓妙玉的名字，又隐寓妙玉确是一位才貌双全、孤芳自赏的好女子。 泥污：污泥，烂泥。比喻肮脏的社会。下面诗中的“淖(no闹)泥”与此同义。 这幅画隐寓才貌双全、孤芳自赏、出家为尼的妙玉，也难以逃脱肮
4、脏的社会，终将沦落风尘。2.洁：既是清洁，又是佛教所标榜的净。佛教宣扬杀生食肉、婚嫁生育等等 都是不洁净的行为，人心也是不洁净的，甚至整个世界都没有一块洁净的地方,唯有菩萨居处才算“净土”,所以佛教又称净教。“欲洁”一联暗示了妙玉矛盾的内心世界：既有“洁癖”，又自清高，且身入空门，欲脱尘世；但处身于奢华的大观园，又暗恋着贾宝玉，实难达到既洁且空的精神境界3.空：宗教想要人们忘却现实的痛苦，总是宣扬物质世界虚无的唯心观念。佛教要人 看破红尘,领悟万境归空的道理，有所谓“色不离空，空不离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般若经）等说法。皈依佛教,又叫入空门。4.“可怜”二句：判词后两句与册子中所画是同一
5、意思，指妙玉流落风尘,并非如 续书所写的被强人用迷魂香闷倒奸污后，劫持而去，途中又不从遭杀。从靖藏本批语来看，妙玉大概随着贾府的败落,也被迫结束了她那种带发修行的依附生活，而换来流落“瓜洲渡口红颜固不能不屈从枯骨 （据周汝昌校文）的悲剧结局。金玉质，喻妙玉身份高贵,贾家仆人说她“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文墨也极 通模样又极好”（第十八回）淖（n&闹）,烂泥。【评解】此首判词和册中画，其象征意义都比较明显，妙玉后来的遭遇,正与其平生之为人和意愿相反,终陷于“风尘”的“泥淖”之中，但并非续书中所写的那样，已如注释说明。在贾府事败、被抄 没,“家亡人散各奔腾”之际,她流落到“瓜洲渡口 ”是很可信的
6、。但近年来,对靖藏本及其批语的真伪问题颇有争议，有人不信六十年代中出现又“迷失”了的靖藏本真的有过，认为批语是今人为迎合红学界的某种说法而伪造的，并举出一条与俞平伯所辑校的脂评中有同样漏抄现象的批语作为伪造的“铁证”。这种情况可能比较复杂，不能排除在过录过程中，由于某种原因而真假相混的可能。我反复研究思考过这一问题，认为从一些靖藏本独存的批语看，绝不是对红学稍有研 究者便能随便造出来的。这一点我与香港梅节兄等几位红学朋友讨论过，他们有同感，亦持与我 相似的看法,故此书中有多处仍运用了这一极有价值的资料。其他可参见本回红楼梦曲世难 容一首的评解。正册判词之六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
7、载赴黄粱。【注释】1.画面内容恶狼：隐寓迎春的丈夫。 美女：隐寓迎春。 啖：吃掉。 这幅画隐寓迎春将嫁给一个凶恶如狼的丈夫，备受虐待，很快就悲惨地死去了。2.子系：有双关之意：“子系”可合并为繁体“孫”(孙)字，暗藏迎春丈夫孙绍祖之姓；“子”又是古代男子的尊称 ，“系”与“是”同义，因而又可解为“你(孙绍祖)是”。 中山狼：典出明马中锡中山狼传：赵简子在中山(国名)打猎，射中一狼，狼遂带箭逃命，赵简子穷追不舍。好心的东郭先生将狼藏入口袋，救狼一命。待赵简子一走，狼便露出凶恶的本相，反要吃掉救命恩人东郭先生。后即以“中山狼” 比喻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 “子系”一联是说迎春的丈夫孙绍祖是个中
8、山狼一般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 3.金闺：闺阁的美称。出自唐王昌龄从军行其一：“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这里指迎春。 4.花柳质：形容女子容貌如花般艳丽，身姿似柳般婀娜。 一载：指迎春出嫁后一年。 黄粱：典出唐沈既济枕中记：道士吕翁在邯郸道旅店遇寒儒卢生，卢生自叹穷苦，不能飞黄腾达。道士便给他个枕头，说枕此即可如愿。卢生如言枕之入睡，梦中果然遍历荣华富贵。猛然醒来，只见睡前店家所煮黄粱(小米)饭还没有熟。后即以“黄粱梦”或“黄粱”喻想入非非、痴心妄想或人生如梦。这里引申为死亡。 “金闺”一联是说堂堂贾府千金小姐、容貌美丽的迎春，出嫁后仅一年，就被恶狼般的丈夫孙绍祖虐待而死。 按：
9、高鹗的续书正是根据曹雪芹的设计描述的：孙家本靠贾家发迹，孙绍祖又娶贾迎春为妻，却反脸无情，恩将仇报，反诬贾家欠债，并虐待迎春致死。【赏析】迎春是当时封建包办婚姻制度下的牺牲品。有一条脂批曾论及作者写迎春悲剧的用意:“此 文一为择婿者说法，一为择妻者说法。择婿者必以得人物轩昂，家道丰厚，荫袭公子为快;择妻者 必以得容貌艳丽，妆奁富厚，子女盈门为快。殊不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试看桂花夏家、指挥孙 家，何等可羡可乐,卒至迎春含悲，薛蟠贻恨，可慨也夫! ”（蒙府本、戚序本八十回末总评）这里用 的虽是“说法”等字样，其实就是曹雪芹想通过“择婿”、“择妻”这有代表性的两个方面的描写来揭 露封建包办婚姻罪恶
10、的原有用意，不必待续书中又写了包办的金玉姻缘而始有；至于红楼梦全 书的主题，在作者的构思中，则又更为广阔和深刻。此诗首句“子系中山狼”，巧用拆字法，隐“孫” 字,粗看不易发觉，正合判词须有所蕴藏的要求,故妙;若直说“夫婿中山狼”，便索然无味,不耐寻 绎了。其他可参见本回红楼梦曲喜冤家一首的评解。正册判词之七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注释】1.画面内容古庙：破旧的寺庙。 美人：暗指贾惜春。 这幅画隐寓惜春的结局将是出家为尼。2.勘破：看破，醒悟。 三春：指元春、迎春、探春。 景不长：指人生如梦，好景不长。“勘破”句，语带双关，字面上说看到春光短促，实际是说
11、惜春的三个姐 姐（元春、迎春、探春）都好景不长，使惜春感到人生幻灭。 3.缁衣：僧尼所穿衣服的泛称。指僧尼穿的衣服, 所以出家也叫披缁。 昔：既可作“过去”解，又与“惜”谐音，暗藏惜春之名。“缁衣”句是说惜春从三个姐姐元春、迎春、探春的悲剧性结局中悟出人生如梦，好景不长，才出家为尼。 4.绣户：雕绘华美的门户。多指女子的闺房。南朝宋鲍照拟行路难诗其三：“璇闺玉墀上椒阁，文窗绣户垂罗幕。” 侯门：泛指富贵人家。 青灯：光焰青荧暗淡的油灯。 “可怜”一联也是说堂堂国公贾府的千金小姐惜春，最后却出家为尼，孤灯诵经。 按：据脂砚斋所见曹雪芹原稿(已佚)，惜春的结局将是“缁衣乞食”，即出家为尼，沿门求人
12、布施。高鹗的续书虽然也写了惜春最后为尼，但既不剃度，也不出家，只是在大观园悠游自在，与曹雪芹的设计并不完全一致。【赏析】这首惜春的判词,也很像是通常的诗作，除了首句以“三春”隐指其三个姊姊外，三、四句作 者怜惜之情溢于纸上，故脂批赞末句为“好句”。“青灯古佛”，乃指尘世间真正的尼姑庵，而非 大观园中景物幽美的椀翠庵甚明。又靖藏本第二十四回有一条与庚辰本共有的回前总批，但 靖本的批语开头比庚本多出两句话来，即：“醉金刚一回文字，伏芸哥仗义探庵。研究者或以 为“庵”可通“庙,当指设在监狱中的狱神庙，“探庵”即“探监”，是与小红一起去狱神庙探望宝 玉、凤姐等人,甚至说为了设法营救他们。我对这样的大胆推测深表怀疑。贾府事败后，家破 人亡，遭难者多多，贾芸为什么就不可以是“仗义”探望落难于某尼姑庵里的四姑娘惜春呢？当 然我也只能提出问题，而不能找出任何可资佐证的资料。其他可参见本回红楼梦曲虚花 悟一首的评解。4
第8辑：正册判词四至七-《红楼梦》诗词曲赋选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