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文学分册)翻译

上传人:沈*** 文档编号:154753022 上传时间:2022-09-21 格式:DOC 页数:20 大小:91.50KB
收藏 版权申诉 举报 下载
阅读(文学分册)翻译_第1页
第1页 / 共20页
阅读(文学分册)翻译_第2页
第2页 / 共20页
阅读(文学分册)翻译_第3页
第3页 / 共20页
资源描述:

《阅读(文学分册)翻译》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阅读(文学分册)翻译(20页珍藏版)》请在装配图网上搜索。

1、黄昏诺曼格茨比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背靠一块栽有灌木的狭长草地,草地被公园的栏杆包围着。隔着宽阔的马车道,对面是伦敦海德公园的跑马场。紧靠他右边,海德公园的演讲角那边传来嘈杂的车马声。这是一个三月初的傍晚,大约六点半左右的光景,在月光和众多街灯的照耀下,浓重而柔和的暮色笼罩了一切。马路以及人行道上空无一人,然而黯淡的光线底下却有许多不起眼的身影在悄悄地活动,或者三三两两地坐在长凳和椅子上,简直难以将他们从周围的暗处分辨出来。 这一情景让格茨比心旷神怡,也颇符合他此时的心境。在他心目中,黄昏是失意者的时刻。那些经历了奋斗和失败的男男女女们,在这夜幕降临的时刻纷纷出来活动。他们尽可能掩饰自己没落的命运

2、和破灭的希望,以躲避好奇者的详细探究。他们衣衫褴褛,双肩佝偻,神色黯然,而这个时刻不会有人注意他们,至少不会被人认出来。 亡国之君必将遭遇奇异目光,心痛的滋味如此苦涩。 那些徘徊在暮色中的人们不愿受到奇异目光的注视,因此才在这蝙蝠活动的时刻出得门来,在游乐园的正当游客散尽之后前来寻找一点可怜的乐子。在由灌木和栅栏形成的屏障那边,是另一个亮如白昼、车水马龙的世界。黄昏中的万家灯火几乎驱散了夜幕,照亮了那些另一些人们常去的地方。他们在人生的搏斗中站稳了脚跟,至少还没到承认失败的那一刻。在这空荡荡的路边,格茨比坐在长凳上不禁浮想联翩。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把自己也归入失意者的行列。其实格茨比并无衣食

3、之虞;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信步走到那些灯火通明、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在那些享受荣华富贵以及为之而彼此倾轧的人们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他的抱负更为微妙,但是他失败了。此刻他感到伤心和幻灭,便带着嘲弄的心情观察起那些同他一样,在街灯照射不到的阴暗处徘徊的人们,将他们分门别类以便从中得些乐趣。 在他身边,有位老人和他坐在同一条长凳上。这位老人身上有一种已趋消沉的桀骜不逊的气质,这种气质恐怕已只是一个不再对任何人或事构成挑战的人身上一点自尊的残余而已。他的衣服很难说得上寒酸,至少在昏暗的灯光下还过得去,但没有人能想象这套装束的主人会为了一盒巧克力而破费两先令六便士或是花上九个便士给自己的纽扣别上一枝康

4、乃馨。他毫无疑问属于那被人遗弃的乐队成员,没有人和着他们的演奏翩翩起舞;他是世界上最悲痛的人之一,但却不能引来别人的一掬同情之泪。老人站起身来准备离去,格茨比猜想在他要回去的那个家里他一定备受冷落且毫无地位;或许在他所寄居的凄凉公寓里,别人对他的兴趣始终集中在他是否有能力付清每周的房租上吧。老人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他坐过的地方几乎立即就被一个年轻人占领了,这个年轻人衣着光鲜但是神色却一点也不比先前坐在这里的人快活。仿佛要强调全世界都对他不公似的,这位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一坐到凳子上就气鼓鼓地吐出一句骂人话。 “您看来心情不大好啊,”格茨比说,心想他一定是想让自己注意到他所表露出来的情绪。

5、 年轻人转过身来,换了一种使人消除戒备心理的坦率神情,但却立刻使他警觉了起来。 “您如果处于我的窘境心情也好不了的,”他说,“我干了有生以来最傻的一件事情。” “是吗?”格茨比不动声色地问。 “我今天下午到伦敦,本来打算住在伯克夏广场的巴塔哥尼亚旅馆,”年轻人继续说道,“但等我赶到那儿发现这家旅馆已经在数周以前拆除了,取而代之是一家拔地而起的剧院。在出租车司机的推荐下,我去了稍远一点的另外一家旅馆。安顿下来后我给家里人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我的地址,然后出门去买香皂我离家时忘了带香皂而我又讨厌用旅馆的。我上街逛了一圈,去酒吧喝了一杯酒又逛了商店,但是等我准备回旅馆时却突然意识到我把旅馆的名字给忘

6、了,甚至连旅馆在哪条街上也想不起来了。对于一个在伦敦举目无亲的人来说这可真是倒霉透了!当然我可以拍电报给家里人问地址,但是他们要到明天才能收到我的信;可现在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我出门时只带了一先令,都花在买香皂和喝酒上了。如今我到处游荡,口袋里只剩下两便士,晚上只怕是无处可去了。” 年轻人的故事说完后出现了一段意味深长的沉寂。“我猜您认为我讲的这段话是天方夜谭吧,”过了一会儿年轻人说,语气里有股怨气。 “并非完全不可能,”格茨比深思熟虑地说,“我记得有一次我在一个国家的首都也碰到同样的问题,那次我们一共两个人,所以这事就更离奇了。所幸我们想起来旅馆是好象是在一条运河附近,于是我们一找到运河,就顺

7、路回到了旅馆。” 年轻人听了格茨比的回忆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在国外城市我就不担心了,”他说,“可以去找自己国家的领事馆以获取必要的帮助嘛。可是在自己的国家碰到这种难题就根本不会有人搭理你啦。除非找到某个有身份的人能够相信我的遭遇并且愿意借我点钱,今晚我看来就只好在河堤上过夜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您觉得我的故事并非完全荒诞不经。”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倾注了很大的热情,仿佛是要表明他对格茨比并不缺乏这种必要身份的期待。 “当然,”格茨比缓缓地说,“您这个故事的破绽在于您拿不出那块香皂。” 年轻人急忙往前倾了倾身子,忙乱地在外套的口袋里搜寻着,然后跳了起来。 “我一定是把它给丢了,”他恼怒地喃喃自语。

8、“在一个下午接连丢失旅馆和香皂,您的粗心可就有点存心的味道啦,”格茨比说,年轻人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就一阵风似地沿着小路走了,头昂得高高的,但那自信里显出几分疲倦。 “真可惜,”格茨比思忖着,“在整个故事中出去买香皂是最有说服力的一个情节,但偏偏就是这个细节让他栽了跟头。如果他有先见之明预先准备好这块香皂,考究地包装成药店里卖的那样,他本可以成为他这一行当里的天才的。这一行当的天才毫无疑问都具备事先策划好一切的无限本领。” 格茨比这么想着站起身来准备走了,突然他发出一声急切的叫喊。长凳旁的地上有一小包椭圆形的东西,考究地包装成药店里卖的那样。显然这就是那块香皂,一定是年轻人一屁股坐下时从他外套口

9、袋里掉出来的。格茨比立刻沿着暮色笼罩的小路疾步追了下去,焦急地寻找着那位身穿浅色外套的年轻人。就在他几乎就要放弃寻找时,他一眼看到自己要追踪的目标正犹豫不决地站在马车道的边上,显然打不定主意究竟是穿过海德公园呢还是朝骑士桥熙熙攘攘的人行道走去。年轻人一发现格茨比在向他打招呼,脸上带着一种自卫的敌意神情猛地转过身来。 “证明您那段遭遇的真实性的重要证人找到了,”格茨比一边说一边递过香皂。“它一定是你坐下时从外套口袋里滑出来的,是您走后我在地上看到的。您一定得原谅我对您的怀疑,但是当时一切外在迹象都对您大大的不利。现在既然有了香皂的证明,我想我应该服从它的判决。如果一枚价值一磅的金币能对您小有帮助

10、” 年轻人收下金币,顿时疑虑尽消。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地址,”格茨比接着说,“这星期的任何一天还钱都行,这是您的香皂别再丢了,它是您的好朋友。” “幸亏您找到了它,”年轻人说,接着声音有些呜咽地脱口而出几句感谢的话,随后急忙朝骑士桥的方向匆匆跑去。 “可怜的孩子,他几乎要哭出来了,”格茨比自言自语道。“这也难怪,这样从困境中解脱出来也太突然了。这对我也是一个教训,不该自作聪明就擅下判断。” 当格茨比移步返回,路过那一出活剧上演的长凳时,他看到一位老人正在凳子底下四处张望,捅来捅去。他认出这就是先前坐在他身边的那位老先生。 “先生,您丢东西了吗?”他问。 “是的,先生,一块香皂。”埋在尘

11、土里的便士父亲葬礼的头一天黄昏,我和姐姐在落日的余辉中漫步在田头,追忆着一件件往事,就像那些重聚在自己出生旧地的一家人那样,努力把自己与当年的我们-那些陌生的小毛头儿们联系起来。“你还记得我们认为你被丢了的那天傍晚吗?”姐姐问。是的,我记得。那是早在我7岁那年的事,但是有时我觉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我们到处找遍了,”她回忆道,“村公所,后面的野鸟坡树丛,连井里都看过了。我觉得那是唯一的一次看到父亲真的惊慌失措。我们告诉他这件事时,他顾不得把牛卸下车就直穿过那片林中空地去寻找你。当时汤姆瑞夫正在那儿烧树枝,父亲简直可以说是从火苗上踏过去的,他们拉都拉不住他。可是,你却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我没

12、说话,姐姐又继续说:“那回只不过是为丢了一枚便士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是吗?”对的。她爱怜地笑了起来:“你那会儿真是个怪小子,没错吧?”我承认我有点怪。不过事情并不仅此而已。在那以前,我从未见过新便士。我总以为便士都是黢黑的,可是这一枚却亮得像金子,特别是父亲把它给了我。我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父亲,但是我很难给你说得清。要是我告诉你他整天在干活,可是我从没见过他着急上火,这听起来他有些迟钝。要是我告诉你我小时候他从来不把我抱上他的膝头,在他一生中我从未听见过他开怀大笑,这又会显得他缺乏幽默感和过于严肃。要是我说当我滔滔不绝大谈自己的那些怪诞的念头时,只要见到父亲进来,我就会马上住口,那么,你一定又为

13、他对人冷谈,我有些怕报导。但是,不,都不是这样的。无论我怎样解释,恐怕也只能勾画出这样一幅景象:在大海边上,有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和一个充满幻想的孩子。请你想信,实际情况决不止如此。似乎父亲踏在田野上的稳健而有力的门口,就不敢再向前走,似乎他永远不会坦然走入我的天地而毫不感到尴尬和冒犯。我能察觉到这些,却不能理解。我能感到这些,却不能理解。我能感到自己这个敏感得近乎可笑的孩子世界外面响着父亲坚实的脚步声。他准备种菜地之前,总要选为我留出一小块地方,让我在里面种豆类或其他发芽早的种子。即使开春迟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是,他不会问我想要多少垅地。假如他整出3垅,而我想要4垅,我也不可能去请他重新安排。

14、如果我跟在父亲的装着稻草的牛车后面,很想爬上去坐着,而父亲就在牛车前面走着,我也不可能让他把我抱上去;要不是他看到我拼命攀住绳索,他也不会伸手帮我爬上去。可是,就是他,我的父亲,刚才给了我一枚新便士,金光闪闪的新便士。他几次把新便士从衣袋里拿出来,佯装在辨认上面的日期,巴望着引起我的注意。要是我想要什么东西,必须做出某种表示,否则父亲不会主动给我。“彼得,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他终于开口了。“好的,谢谢。”我说后,再没有说别的话。我不流露出我是多么迫切地想得到它。我拿着这枚便士朝商店走去,想买一根诱人的膨化玉米糖。但是,当我想到这枚闪光的便士将要落到店主的钱袋里时,越走近商店越迈不开步子

15、。我终于在路中间坐了下来。那是8月的一个下午,那种时光停滞的神秘时刻。阳光下,树叶和收割后的苜蓿的气味仿佛凝固在空气中了。路上厚厚的尘土轻拂着脚踝,梦一般的温馨轻柔。阴凉沼泽地那边,传来的牛铃声清晰而悠远。我玩起了那枚便士,暂时不做决定。我闭上眼睛,把便士深深地埋在尘土里,然后闭着眼睛站起来走一圈,再回来把它找出来。每一次重新触到它亮闪闪的边缘时,都激起阵阵冲动,我玩了一遍又一遍。糟糕,不玩这最后来一次就好。他们激动的谈话声把我吵醒时,天已经黑了。是母亲发现了我。我估计大概是天擦黑时她想起我平时躺在床上的情景,就朝那里随便望一眼。只不过如同我们丢了东西后,总爱朝放它的老地方看看那样。她突然大喊

16、一声,因为她打开房门,竟发现我就睡在那里。“彼得,”她犹如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地,不顾一切地吼叫起来,“你到哪儿去了?”“我把那枚便士丢了。”我回答。“把那枚便士丢了?那你干嘛要跑到这儿藏起来?”当时如果父亲不在场,也许我会原原本本把一切都告诉母亲,可是,我抬眼看到父亲,好像现实与理智变得那么真切,好像一声滑稽的梦境的回忆在光天化日之下破碎了。我怎么有脸当着他的面讲述那个神秘的8月中的下午-我在头脑中编织的孩子气的梦呢?当我把那枚便士埋起来又挖掘出来时,几乎一切都可以想象得活灵活现。当我不得不相信便士确实找不到了时,我怎么解释得清楚从心底里感到的那种难过心情呢?我怎么解释得清我没有在躲避他们呢?

17、用我当时仅仅能表达清楚和理解的语言,怎么能让人明白这是让我能摆脱失落感的唯一地方呢?“我弄丢了那枚便士。”我说,看看父亲,又把脸埋在枕头里,“我想睡觉。”“彼得,”母亲说,“快9点了,你还没吃晚饭。你知道你快把我们吓死了吗?”“你最好吃点东西。”这是父亲第一次开口。我没料到他会重提此事,第二,我们拿起木杈准备去扒苜蓿,他好像故意拖延着不下地,他又把木杈插在地上,又去抬一桶水,其实大壶早满了,他走到猪圈,去看看猪把食吃光了没有。然后,他突然问:“你不知道那枚便士丢在哪儿吗?”“知道,”我说,“我说得出大概的地方。”“我们去看看是不是还能找得到。”他说。我们一起沿着那条路走下去,彼此都感到局促不安

18、,他没牵着我的手。“就在这附近,”我说,“我在尘土里玩它来着。”他看着我,但并没有问我拿一枚便士能在尘里玩什么游戏。大概我从一开始就肯定父亲会找到它的。因为他会用大折刀轻轻劈开赤杨树皮做哨子,用力恰到好处,既不会使树皮裂开,又能沿树干刻痕使其脱落下来。他的粗大手指能把乱得一团糟的鱼线清理出来,我却只能把它弄得越缠越紧。如果我把我的手推车弄坏了,坏得看起来无法修复,可他把坏车拿走并送回来时,那个接茬不仔细找准保看不出来。他跪下来,手指像耙那样在尘土口摸索,不像我那样把土刨成一堆,一边挖一边埋。他几乎马上就把它找到了。他把便士拿在手里,似乎把它还给我的那一刻是最后时限,到时他必须对我说此他害怕说的

19、话。“彼得,”他说,“你不必躲起来,我不会打你。”打我?噢,父亲,你当真以为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恶心。我觉得好像打他一拳才好。看来我只能对他实话实说了。因为只有真话。毫无隐埋的真话才能驱散他头脑中这些可怕的念头,无论这些话听起来多么荒诞。“我没有躲起来,真的,父亲。”我说,“我我把这枚便士埋起来,假装寻宝。我假想我在淘金子。找不到便士时我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不知道该到哪儿去。”他的头朝前探着,好像专心在听。我必须叙述得更可信。“我把这枚便士想做金子,”我没有把握地继续讲,“我我假想给你买了一台锄草机这样,你每天可以早点收工;这样,我们就能坐汽车进城。那汽车也是我假想给你买的-大家都转过头来看看我

20、们沿着大街开着汽车。”他的头一动不动,似乎在耐心地等我讲完。“我们在车上又说又笑。”我边说边提高了声音,动情地微笑着,想用一种特别真切的信念打动他信任我。他抬起头,这是我唯一的一次看见他眼中闪着泪花。我长到7岁以来,他第一次搂住了我。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把便士放回自己的衣袋。当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昨天我明白了。我从来没有找到财宝,我们从来没有能买汽车一起开着出去。但是我知道,他理会到了那会是怎么样的情景。昨天,我又找到了那枚便士。那是在我们翻找他最体面的西服的时候,背心口袋里发现的。人们绝对不会在那个地方存放零钱的,那枚便士仍然熠熠生辉。毫无疑问,那一定是他经常擦它的缘故。我仍然把它留在

21、背心口袋里了。最后一片叶子 在华盛顿广场西边的一个小区里,街道都横七竖八地伸展开去,又分裂成一小条一小条的“胡同”。这些“胡同”稀奇古怪地拐着弯子。一条街有时自己本身就交叉了不止一次。有一回一个画家发现这条街有一种优越性:要是有个收帐的跑到这条街上,来催要颜料、纸张和画布的钱,他就会突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原路返回,一文钱的帐也没有要到!所以,不久之后不少画家就摸索到这个古色古香的老格林尼治村来,寻求朝北的窗户、18世纪的尖顶山墙、荷兰式的阁楼,以及低廉的房租。然后,他们又从第六街买来一些蜡酒杯和一两只火锅,这里便成了“艺术区”。苏和琼西的画室设在一所又宽又矮的三层楼砖房的顶楼上。“琼西”是琼娜

22、的爱称。她俩一个来自缅因州,一个是加利福尼亚州人。她们是在第八街的“台尔蒙尼歌之家”吃份饭时碰到的,她们发现彼此对艺术、生菜色拉和时装的爱好非常一致,便合租了那间画室。那是5月里的事。到了11月,一个冷酷的、肉眼看不见的、医生们叫做“肺炎”的不速之客,在艺术区里悄悄地游荡,用他冰冷的手指头这里碰一下那里碰一下。在广场东头,这个破坏者明目张胆地踏着大步,一下子就击倒几十个受害者,可是在迷宫一样、狭窄而铺满青苔的“胡同”里,他的步伐就慢了下来。肺炎先生不是一个你们心目中行侠仗义的老的绅士。一个身子单薄,被加利福尼亚州的西风刮得没有血色的弱女子,本来不应该是这个有着红拳头的、呼吸急促的老家伙打击的对

23、象。然而,琼西却遭到了打击;她躺在一张油漆过的铁床上,一动也不动,凝望着小小的荷兰式玻璃窗外对面砖房的空墙。一天早晨,那个忙碌的医生扬了扬他那毛茸茸的灰白色眉毛,把苏叫到外边的走廊上“我看,她的病只有十分之一的恢复希望,”他一面把体温表里的水银柱甩下去,一面说,“这一分希望就是她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有些人好像不愿意活下去,喜欢照顾殡仪馆的生意,简直让整个医药界都无能为力。你的朋友断定自己是不会痊愈的了。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她她希望有一天能够去画那不勒斯的海湾。”苏说。“画画?真是瞎扯!她脑子里有没有什么值得她想了又想的事比如说,一个男人?”“男人?”苏像吹口琴似的扯着嗓子说,“男人难道值得

24、不,医生,没有这样的事。“能达到的全部力量去治疗她。可要是我的病人开始算计会有多少辆马车送她出丧,我就得把治疗的效果减掉百分之五十。只要你能想法让她对冬季大衣袖子的时新式样感到兴趣而提出一两个问题,那我可以向你保证把医好她的机会从十分之一提高到五分之一。”医生走后,苏走进工作室里,把一条日本餐巾哭成一团湿。后来她手里拿着画板,装做精神抖擞的样子走进琼西的屋子,嘴里吹着爵士音乐调子。琼西躺着,脸朝着窗口,被子底下的身体纹丝不动。苏以为她睡着了,赶忙停止吹口哨。她架好画板,开始给杂志里的故事画一张钢笔插图。年轻的画家为了铺平通向艺术的道路,不得不给杂志里的故事画插图,而这些故事又是年轻的作家为了铺

25、平通向文学的道路而不得不写的。苏正在给故事主人公,一个爱达荷州牧人的身上,画上一条马匹展览会穿的时髦马裤和一片单眼镜时,忽然听到一个重复了几次的低微的声音。她快步走到床边。琼西的眼睛睁得很大。她望着窗外,数着倒过来数。“12”,她数道,歇了一会又说“11”,然后是“10”和“9”,接着几乎同时数着“8”和“7”。苏关切地看了看窗外。那儿有什么可数的呢?只见一个空荡阴暗的院子,20英尺以外还有一所砖房的空墙。一棵老极了的长春藤,枯萎的根纠结在一块,枝干攀在砖墙的半腰上。秋天的寒风把藤上的叶子差不多全都吹掉了,几乎只有光秃的枝条还缠附在剥落的砖块“什么呀,亲爱的?”苏问道。“6”,琼西几乎用耳语低

26、声说道,“它们现在越落越快了,三天前还有差不多一百片。我数得头都疼了,但是现在好数了。又掉了一片,只剩下五片了。”“五片什么呀,亲爱的。告诉你的苏娣吧。”“叶子。长春藤上的。等到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我也就该去了。这件事我三天前就知道了。难道医生没有告诉你?”“哼,我从来没听过这种傻话,”苏十分不以为然地说,“那些破长春藤叶子和你的病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棵树吗?你这个淘气孩子。不要说傻话了。瞧,医生今天早晨还告诉我,说你迅速痊愈的机会是,让我一字不改地照他的话说吧他说有九成把握。噢,那简直和我们在纽约坐电车或者走过一座新楼房的把握一样大。喝点汤吧,让苏娣去画她的画,好把它卖给编辑

27、先生,换了钱来给她的病孩子买点红葡萄酒,再给她自己买点猪排解解馋。”“你不用买酒了,”琼西的眼睛直盯着窗外说道,“又落了一片。不,我不想喝汤。只剩下四片了。我想在天黑以前等着看那最后一片叶子掉下去。然后我也要去了。”“琼西,亲爱的,”苏俯着身子对她说,“你答应我闭上眼睛,不要瞧窗外,等我画完,行吗?明天我非得交出这些插图。我需要光线,否则我就拉下窗帘了。”“你不能到那间屋子里去画吗?”琼西冷冷地问道。“我愿意呆在你跟前,”苏说,“再说,我也不想让你老看着那些讨厌的长春藤叶子。”“你一画完就叫我,”琼西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她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就像是座横倒在地上的雕像。“因为我想看那最

28、后一片叶子掉下来,我等得不耐烦了,也想得不耐烦了。我想摆脱一切,飘下去,飘下去,像一片可怜的疲倦了的叶子那样。”“你睡一会吧,”苏说道,“我得下楼把贝尔门叫上来,给我当那个隐居的老矿工的模特儿。我一会儿就回来的。不要动,等我回来。”老贝尔门是住在她们这座楼房底层的一个画家。他年过60,有一把像米开朗琪罗的摩西雕像那样的大胡子,这胡子长在一个像半人半兽的森林之神的头颅上,又鬈曲地飘拂在小鬼似的身躯上。贝尔门是个失败的画家。他操了四十年的画笔,还远没有摸着艺术女神的衣裙。他老是说就要画他的那幅杰作了,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动笔。几年来,他除了偶尔画点商业广告之类的玩意儿以外,什么也没有画过。他给艺术

29、区里穷得雇不起职业模特儿的年轻画家们当模特儿,挣一点钱。他喝酒毫无节制,还时常提起他要画的那幅杰作。除此以外,他是一个火气十足的小老头子,十分瞧不起别人的温情,却认为自己是专门保护楼上画室里那两个年轻女画家的一只看家狗。苏在楼下他那间光线黯淡的斗室里找到了嘴里酒气扑鼻的贝尔门。一幅空白的画布绷在个画架上,摆在屋角里,等待那幅杰作已经25年了,可是连一根线条还没等着。苏把琼西的胡思乱想告诉了他,还说她害怕琼西自个儿瘦小柔弱得像一片叶子一样,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越来越微弱,恐怕真会离世飘走了。老贝尔门两只发红的眼睛显然在迎风流泪,他十分轻蔑地嗤笑这种傻呆的胡思乱想。“什么,”他喊道,“世界上真会有人蠢

30、到因为那些该死的长春藤叶子落掉就想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怪事。不,我才不给你那隐居的矿工糊涂虫当模特儿呢。你干吗让她胡思乱想?唉,可怜的琼西小姐。”“她病得很厉害很虚弱,”苏说,“发高烧发得她神经昏乱,满脑子都是古怪想法。好,贝尔门先生,你不愿意给我当模特儿,就拉倒,我看你是个讨厌的老老罗唆鬼。”“你简直太婆婆妈妈了!”贝尔门喊道,“谁说我不愿意当模特儿?走,我和你一块去。我不是讲了半天愿意给你当模特儿吗?老天爷,琼西小姐这么好的姑娘真不应该躺在这种地方生病。总有一天我要画一幅杰作,我们就可以都搬出去了。一定的!”他们上楼以后,琼西正睡着觉。苏把窗帘拉下,一直遮住窗台,做手势叫贝尔门到隔壁屋

31、子里去。他们在那里提心吊胆地瞅着窗外那棵长春藤。后来他们默默无言,彼此对望了一会。寒冷的雨夹杂着雪花不停地下着。贝尔门穿着他的旧的蓝衬衣,坐在一把翻过来充当岩石的铁壶上,扮作隐居的矿工。第二天早晨,苏只睡了一个小时的觉,醒来了,她看见琼西无神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注视拉下的绿窗帘。“把窗帘拉起来,我要看看。”她低声地命令道。苏疲倦地照办了。然而,看呀!经过了漫长一夜的风吹雨打,在砖墙上还挂着一片藤叶。它是长春藤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了。靠近茎部仍然是深绿色,可是锯齿形的叶子边缘已经枯萎发黄,它傲然挂在一根离地二十多英尺的藤枝上。“这是最后一片叶子。”琼西说道,“我以为它昨晚一定会落掉的。我听见风声的。今天

32、它一定会落掉,我也会死的。”“哎呀,哎呀,”苏把疲乏的脸庞挨近枕头边上对她说,“你不肯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想想啊。我可怎么办呢?”可是琼西不回答。当一个灵魂正在准备走上那神秘的、遥远的死亡之途时,她是世界上最寂寞的人了。那些把她和友谊及大地联结起来的关系逐渐消失以后,她那个狂想越来越强烈了。白天总算过去了,甚至在暮色中她们还能看见那片孤零零的藤叶仍紧紧地依附在靠墙的枝上。后来,夜的到临带来了呼啸的北风,雨点不停地拍打着窗子,雨水从低垂的荷兰式屋檐上流泻下来。天刚蒙蒙亮,琼西就毫不留情地吩咐拉起窗帘来。那片藤叶仍然在那里。琼西躺着对它看了许久。然后她招呼正在煤气炉上给她煮鸡汤的苏。“我是一个坏女

33、孩子,苏娣,”琼西说,“天意让那片最后的藤叶留在那里,证明我是多么坏。想死是有罪过的。你现在就给我拿点鸡汤来,再拿点掺葡萄酒的牛奶来,再不,先给我一面小镜子,再把枕头垫垫高,我要坐起来看你做饭。”过了一个钟头,她说道:“苏娣,我希望有一天能去画那不勒斯的海湾。”下午医生来了,他走的时候,苏找了个借口跑到走廊上。“有五成希望。”医生一面说,一面把苏细瘦的颤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好好护理你会成功的。现在我得去看楼下另一个病人。他的名字叫贝尔门听说也是个画家。也是肺炎。他年纪太大,身体又弱,病势很重。他是治不好的了;今天要把他送到医院里,让他更舒服一点。”第二天,医生对苏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你成

34、功了。现在只剩下营养和护理了。”下午苏跑到琼西的床前,琼西正躺着,安详地编织着一条毫无用处的深蓝色毛线披肩。苏用一只胳臂连枕头带人一把抱住了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小家伙,”她说,“贝尔门先生今天在医院里患肺炎去世了。他只病了两天。头一天早晨,门房发现他在楼下自己那间房里痛得动弹不了。他的鞋子和衣服全都湿透了,冻凉冰凉的。他们搞不清楚在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他究竟到哪里去了。后来他们发现了一盏没有熄灭的灯笼,一把挪动过地方的梯子,几支扔得满地的画笔,还有一块调色板,上面涂抹着绿色和黄色的颜料,还有亲爱的,瞧瞧窗子外面,瞧瞧墙上那最后一片藤叶。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风刮得那样厉害,它却从来不摇一摇、

35、动一动呢?唉,亲爱的,这片叶子才是贝尔门的杰作就是在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的晚上,他把它画在那里的。”让死见鬼去吧 “让死见鬼去吧,”我父亲会说,“孩子们需要斯威特先生!”斯威特先生有糖尿病,离不开酒,喜欢弹吉他。他住在顺着这条路往下走的一个废弃了的棉花种植场里。我哥哥和姐姐们从斯威特先生那儿得益最多,因为他们小时候,斯威特先生命中注定还能活许多年,可以几次三番地从死亡边缘给唤回来每当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听到我父亲的声音“让死见鬼去吧,伙计,”我父亲会说,“孩子们需要斯威特先生!”他们确实需要他。只要父亲一发话,他们就会挤到床周围,跳到被子上。最小的那个就会亲他那张棕色的满是皱纹的脸,然后开始

36、挠他的痒痒,直到他笑得肚子一起一伏,铁兰草般长且有些散乱的胡须不停地抖动,他的胡须的颜色也跟铁兰草一样。斯威特先生瘦瘦高高的,一头浓密鬈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他的皮肤是深棕色的,眼睛眯眯的有点带蓝,嘴里嚼着烟叶。他自己酿酒,老是喝得烂醉如泥。他对我们所有孩子都很好,而且在我们面前还有点儿害羞,这在大人中是很难得的。我们跟斯威特先生玩儿的时候从来不觉得他已经老了。我们喜欢他的皱纹,为了看起来像他,我们还在自己的眉毛上画上纹路。斯威特先生常常叫我他的公主,而且我也相信我就是他的公主。每当他背着吉他到我们家,我们全家不管在干什么都会停下来围坐在他身边听他弹琴。他爱弹甜蜜的乔治娅布朗,他有时就这样称呼我

37、,他也爱弹卡丽冬尼娅以及所有这一类有时是自己创作的甜蜜、忧伤而动听的歌曲。正是从其中一首歌里我知道他不得已才娶了他现在的妻子,其实他爱的是另一个女子。有时他弹着弹着会哭,那就表明他又要死了。于是我们个个严阵以待,因为我们知道过一会儿我们肯定会派上用场的。我记忆中第一次参与“弄醒”斯威特先生是在七岁的时候父母说这之前我就参加了,在我记得的斯威特先生的复苏仪式之前很久我就被选作亲他和挠他痒痒的人了。那是他妻子死了几年以后的某一天,他到我们家来,跟往常一样醉醺醺的。他在我哥哥和我旁边的地上坐下。当时其他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住到别的地方去了。他开始一面弹吉他,一面哭泣。我抱住他乱蓬蓬的头,心里只恨自己太

38、小了,希望自己就是他深爱的那个女人而且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要走的时候,母亲叫我们不要睡得太死,因为天亮前我们很可能要到他家去。果然,上床不久,一个邻居就来敲我们的门,对父亲说斯威特先生快断气了,如果在他升天前有什么话对他讲,最好赶紧去。邻居叫过之后,父亲、母亲、哥哥和我就立刻起床穿好衣服,冲出房门赶往斯威特先生家。我们总担心有一天我们可能去得太晚,斯威特先生不愿意再等下去了。来到他家那简陋的木屋的时候,我们发现前屋里都是邻居和亲戚。有个人在门口迎着我们说,太可怜了,老斯威特先生就要撒手去了。那人叫父母不要把我和哥哥带进“死人的屋子”,因为我们太小了。可是对于这间死人的屋子我们可比他要习

39、惯得多。于是我们二话不说,径直冲了进去。我差不多要哭了,斯威特先生的这些“死”让我难过极了,而且一想到要让他活过来全靠我和哥哥(他大部分时候都挺差劲的),我就非常紧张。医生正弯着腰站在床边,他回过头来对我们说,唉,老斯威特先生不行了,最好别让孩子们看到他这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我不知道“死不瞑目”是什么意思,可不管它指什么,斯威特先生才不会那样哩)。这种话我们家听了不下十次了,父亲有点不客气地把医生推开,一边像以往那样大声说给斯威特先生听:“让死见鬼去吧,伙计,孩子们需要斯威特先生!”一听到这句话,我就一跃上床,然后一个劲地亲他。把他弄醒是我的绝活,一看到他拼命睁眼睛,我就知道他会好起来,而我的工

40、作也一定会以胜利而告终。看到他睁开眼,开始微笑,我就知道我赢了。有一次,他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我吓坏了,后来才知道他因为中风,一边的脸僵了,动不了。他开始微笑的时候,我可以死命挠他,这样他肯定会控制不住大笑起来。不过有一次他剧烈地咳嗽,差点把我从他肚子上甩下来,因为那时我只有一点点大,差不多是个婴儿,我的浓密的头发弄到他的鼻子里去了。我们觉得他可以听我们讲话的时候,就问他为什么躺在床上,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们,我们可不可以玩玩他的吉他。他的吉他多半是斜靠在床上的。听到这些话,他的眼泪就会冒出来,有时他还会大声哭,不过我们从不感到难为情,因为他知道我们爱他,还知道有时候我们也会莫名其妙地哭。父母这时就

41、会离开屋子,只留下我们三个。斯威特先生靠在几个枕头上,我呢,就坐在或是躺在他的肩膀或是胸口上,即使他感觉呼吸困难,也不会叫我下来。看着我的眼睛,他会摇动他那白发苍苍的脑袋,并用扎人的手指抚摸我前额的发际。哥哥一点儿也不会吃醋,他由着我去“弄醒”他我出生前他已经干了很多年了,所以很高兴有人接替他。我和斯威特先生讲话的时候,他会假装弹吉他,实际上是假装成小斯威特先生,而斯威特先生总是很高兴有人想模仿他当然我们那时并不知道,我们只不过是随心所欲,只要他喜欢的事,我们就去做。我们非常害怕某一天他会突然走掉,离开我们。我们从未意识到我们在做着不同寻常的事情;我们还不知道如果死神真的降临,谁也阻挡不了。经

42、过这么多次的胜利,我们什么也没想,只不过对那些似乎轻而易举就让死神带走的人有点嗤之以鼻。我们没有意识到,如果奄奄一息的是我们自己的父亲,我们并没有能力把他救过来,斯威特先生是惟一一个让我们可以施展起死回生本领的人。斯威特先生80多岁的时候,我在离家数英里的一所大学里念书。每次回家我都去看他,因为再没有看到过他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开始觉得自己对于他的健康和安宁的焦虑是多余的。那时候,他有长长的、飘飘的、雪白的山羊胡。我喜欢这些胡须,常常花几个钟头梳理它们,还把它们编起来。他还是喝很多酒,显得平静、虚弱、温和;他仍在弹他那把钢制的老吉他,依然是那种忧伤、甜蜜、淳朴、怀旧的老调。斯威特先生90大寿的时

43、候,我在麻省快要取得博士学位了,正准备回家休息几个星期。那天早上接到电报,说是斯威特先生又不行了,问我能否放下手头的事情赶紧回家。我冲到电话机旁,拨通了机场的电话。四个小时不到,我已经疾行在通向斯威特先生家的那条路上了。斯威特先生的房子比我上一次来的时候更破旧了,到处都长着黄玫瑰,那是我们家许多年前种的。那里的空气沉重、甜蜜而宁静。走进大门踏上摇晃的梯子,我忽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但当我见到我如此钟爱的长长的飘飘的白胡须,以及盖在那床熟悉的被子下面的瘦弱的身躯时,这种陌生感旋即消失了。斯威特先生!他双眼紧闭,两手交叉放在肚子上,那双手干瘦而柔弱,再也不显得粗糙扎人了。我望了望父母亲,惊奇地发现他

44、们也是那么衰老和虚弱。父亲头发已经灰白,他倾身注视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老人,老人身上仍然散发出酒和烟叶的气味。就像从前许多次一样,父亲说道: 让死见鬼去吧,伙计!我女儿来看斯威特先生了!”我弯下腰,轻轻抚摸那双紧闭的眼睛,斯威特先生慢慢睁开眼,他那紧闭的、还沾着酒的嘴唇搐动了一下,然后张开,投给我一个温暖的、有点难为情的微笑。看见并认出我以后,斯威特先生的眼睛有一刻显得活泼而有光彩。我把头枕在他身旁的枕头上,我们久久地互相注视着。然后,他开始用干瘦光滑的手指摸我那与众不同的发际。当他的手指在我的耳朵上方停下来的时候,我闭上眼睛小时候他常常为发现我耳朵里的脏东西而兴高采烈。他的手托住我的脸颊一动不

45、动。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即使是在24岁的年龄,我也无法相信这一次我失败了。斯威特先生真的走了吗?从前他可从没有这样过。但当我抬起头时,分明看见父母亲正强忍住泪水。他们是多么爱他啊。他就像一件珍贵的、精致的瓷器,一直保护得很好没有碎,但终于还是摔下来了。我久久地凝视着那张苍老的脸,满是皱纹的额头,红色的嘴唇,朝我伸出的双手。过了一会儿,我感觉父亲把一件凉凉的东西塞到我的手里,那是斯威特先生的吉他。他几个月前就叫人把它交给我,他早知道下次即使我赶回来,他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活过来了,他不想让我觉得一无所获。哦,这把老吉他!我拨动着琴弦,轻轻地哼唱甜蜜的乔治娅布朗,斯威特先生的

46、魔力还留在那凉凉的钢盒里。透过窗户,我可以嗅到娇嫩的黄玫瑰的幽香。那个躺在高高的老式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白髯飘飘的男人,他是我的初恋。假如我再是大学一年级生托马斯克拉克1.老年人一般都好对青年人作聪明指点。我们每个人都不免不时坠入的一种消遣方式便是做如意梦:假如我们再有可能将自己的青春重过一次,那我们准会过得不同和过得更好。我们几乎人人都好迫悔过去,惋惜自己那些错过的良机,逝去的年华,尽管我们自己也不过刚到中年。能在想象之中避去一切过失,倒也能予人以一种圣洁之感。不对,真的机会重来,我们中许多人是否便都能不再陷入过去的失误,不再重走自己一向未能避开的弯路,这事也还大可怀疑。但即使这类再有机会便

47、再试再干的假设对于我们仅是一点安慰,这些话让年轻人听听也会不为无益。只要是这前瞻能和那后顾一样地不失正确! 2.假如我再是大学一年级生,我一定不再工作那么长的时间。过去我在书本上费去的工夫不少,但取得的成效不大。我往往心思不够集中。我的不少同学我自己也是一样往往工作前准备的时间太长。他们一书在手,心思却已跑开,不是望望窗外浮云,就是看看街头女郎,而这工夫却自以为是在埋头苦干。 3.不少晚上,功课繁重,而我也想早点开始,把它赶完;但光是整理书和弄个舒适座位就能化去半个小时。 而我还以为已经是在工作。 结果下决心 (以便担负起一件自己本来有心躲避的责任)和作准备的时间竟与我实际工作的时间相等。假如

48、我再是大学一年级生,我一定要工作订出计划,干活学会专心工作要更加勤奋努力,但时间却不求其过长。 4.我一定要学会与周围的人共事合作。事实上我过去的生活不免有些与世隔绝。我的读书学习往往只是独自进行。这种方法有它一定的长处,但也不无严重缺点。目前我所居处的工作环境已和我过去上大学时的条件不大相同;往往有不少事要在缺乏安静的地方去做,因而工作起来颇感吃力。比如当我此刻想把我的许多飘浮思想在这十分拥挤的甲板之上写下来时,这周围的混乱糟杂,特别是我身边一名好心但不懂事的青年的阵阵谈话声音,就使得我不堪其扰。如果我过去学会在不同的环境下进行工作,我便能把这些声音驱散,仿佛屋顶挡住雨水那样。我认为,一个年

49、轻人能依靠自己做好工作乃是一件有益的事,只是他不可以完全陷入单干的束缚。 5.假如我有可能将自己的工作重做一遍,那么作为一名大学一年级生,我一定要多去做一点在我并无特殊爱好,或者感觉困难的工作。好逸恶劳,我也难免,另外我也不想留给人这样的印象,仿佛我会认为一个学生选择了他的心爱行业,或做了他爱做的事,便是错的。事实上我倒一向认为,他应当选择那些他个人的兴趣可以引导他前进的工作。我还认为,我们做起来最感轻松的事也就最能做好。但我又发现,本领来自奋斗;那些得到最充分发展的人便是最能抵制困难的人,便是能向困难和阻力进行斗争并将其克服的人。我自己就遇到过不少很有才分的人,但他们后来的成就大都极其平庸,

50、这主要因为他们不曾学会去做艰苦或不顺心的工作。 6.每天到办公室来找我的学生当中,要求解除工作者有之,要求免休课程者有之,要求消减练习课者有之,而理由不外是他们感觉某项工作太难,或某位教师、某个学科缺乏趣味。其实生活当中不愉快的工作往往是大量的。我自己在学校每年最繁忙的时候被迫去做的不少工作便都属于这类不愉快或不爱做的工作。不论我爱做与否,我都不能不强迫自己对这些事务给予极大关注。我真巴不得我在大学一年级时便已学会更多地做些这类工作。7.就在昨天,我在早餐桌上曾和一个我很感兴趣的一年级生谈起下一年的课程。我提到某门学科,认为修一修对他极为有益。“这课容易吗?”他一下便提出这个问题,而当他听到我

51、的回答是否定的,他的兴趣马上降了下来。在这个我们迟早总要工作于其间的现实世界当中,所谓的捷径近便路向来不多。我们总不免要被迫去干不少头痛事情。假如我再是大学一年级生,我一定要早点学会办理这类事务的本领。 8.正像不少其他人的情形那样,我认为我现在所从事的工作也并不是我在大学时就曾计划做的。我并不相信宿命,但是我却不免觉得,人们按照自己意愿去选择工作的事固然有之,不是出于爱好,而是因为环境使然而做起某种事来的情形也同样不少。如果我会想到将来我有可能要在许多完全预想不到的情况下和就完全不熟悉的问题去讲这说那,那么我在当年上学时候就应当对自己进行这方面的训练,因我确信这乃是一切想要具有即席讲话能力的

52、人都不能不采取的作法。我认识到,每一位稍有头脑的人迟早总不免要在公众场合去表达他的思想意见,但是不管这些思想意见如何丰富,他仍然会感到痛苦万端和效果不佳,除非他在过去便曾做过经常和持续的努力。 9.去年春天我偶然遇到了一位旧日同窗,如今已是位名气不小的工程专家,而我们自毕业后彼此便再没见过。我问他道,“假如你有可能将你的事业重做一过,那你将会作点什么改变?”我讲这话时是指望他说他会多搞一点他心爱的数学。10.但他的回答却是:“我会要练习写作,我会要学习讲话,我会要像个大学一年级生那样一切从头开始。但过去遇到写作或讲话机会,我总是避之唯恐不及,错误地认为那只是牧师和律师的事,结果使我后来天天为此

53、苦恼。我的儿子就要做工程师了,我一定要使他不再重犯我以前的错误。” 11.而现在,当我有时不免要在无准备的情形下起来讲话时,我往往会感到膝头打颤,语言支吾,要用的词不是根本不来,就是来得过于吃力,这时我就越发感到我那同学的话确实不错,越发确信假如我再是大学一年级生,我一定要学会准确使用语言,学会不用稿子讲话。 12.我还希望,如果再是大学一年级生,我能搞好一两项体育活动。这倒并非是因为我必曾或必将从其中获得多大乐趣,事实上我这样做时确实能感到乐趣,而这已经是很大收获了。一旦一个人在事业上取得某种成就(而我们人人都巴不得能够这样),他所将面临的事务必然异常繁重,于是他也就得找点娱乐,以资排遣。对

54、我来说,那种一打便又弹回,弹回便又再打的沙囊拍击,或者举起便又放下,放下便又再举的举重运动都不是什么乐趣。我宁愿到园中去锄锄杂草,锯锯木头,或把后院凉衣绳上的地毯拍拍干净。另外,我对一些聪明人设计发明出来的种种据说可以使人保持最佳工作状态的器械、“系统”等等,也都一概看不出多大妙处。如果我一定要从体育中寻点乐趣,那么我做这种运动时将不止是从义务观点出发;这种运动一定要具有某种体力竞赛性质,这样才能有具体的结果可得,明确的目标可循和强劲之敌可以应付。我将宁可去认真打上一局网球,也不愿对我们基督教国中的全部体操器械动一指头。我以为最能使人保持青春健壮和最有助于他适应平日生活斗争的因素再莫过于一副健

55、全体魄,而竞赛活动就最能造成这种状态。当然一个人到了他的大学时代后期甚至出校以后再学体育也是有可能的;但那时不仅费用较高,身体也将不如过去灵便,加之种种杂务缠身,也会使你锻炼不成。因此一个人如果在大学一年级时不曾学到某种运动技巧,只怕他以后更难学到。 13.假如我再是大学一年级生,我一定要至少把一个方面的工作做好。今天回想起来,我从前所关心的只是能“交代过去”。我自信,在学业方面,我还不致完全像下面一位青年那样毫无抱负,因为不久以前他竟对我讲过,对他来说,何必要求满分,六十分也尽够了。但至少我没有在课程的某个方面竭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事实是,几乎每个大学生,包括一年级生在内,在自己的学习上都有敷

56、衍了事的毛病。不是做功课时浪费的时间过多,就是不能按时完成作业,因而即使做了,也是做得潦草马虎。大学一年级生当中十有八九拖欠作业。我甚至听到过这种说法,即落下功课正是妙计一条,因为如若不然,一个人岂不要多做不少功课?或许是妙计吧,但是这样匆忙赶出的东西一定会粗糙肤浅之极,几乎遮掩不住。当然我也认为,确有一些工作只要做得大体不差,也就是了。但是至少在某门功课上我总是应该费些时间认真思考,并竭尽全力将它做好。一个人日后在生活中要求事事精细确实也难办到;唯其如此,能够至少在一个时期把一件工作尽心竭力地认真做好,这样将来回忆起来,也总会不失为一种欣慰吧。 14.我一定要比过去更加努力去熟悉亲近我的授课

57、老师。一般一年级生头脑中的老师往往是,他们只是些古怪家伙,有时倒还很有学识,但是他们对于每个学生则是既不了解,又乏同情。有些老师确实是这样的;我在一年级时的老师当中就有这样的人。那时我的认识是,这些老师我是越少麻烦他们越好,因而如果哪天侥幸他们竟因病未来或者有事出城,那真将是好事一桩,值得大大感谢。但后来我终于认识到,我的旧日老师包括那些起初看来很难接近的老师乃是极其可爱的人,不仅学识丰富,而且心地宽厚,乐于助人。这种隔膜的造成主要出自我这方面。我至今认为,我在大学期间的最大乐趣与最大收获便是我总算至少熟识了一位老师,而这件事给我带来的启示之大几乎胜过任何其他学习。如果我后来能和与我一道工作的

58、男女同事也有更多的了解接触,那我所获取的教益又将何止目前这些! 15.假如我再是大学一年级生,我一定要一有机会就去听听名人讲演,因为这些人总会由于某种原因要到各个大学城来的。那时我手头常不宽裕,所以不常去听讲演,不去听音乐或看戏倒也不无理由。但现在我很惋借这种机会难再来了。过去我一直想听听亨利瓦德比契尔的讲话,但后来他真的来了,我却又嫌入场费过高而逡巡不前,想等下次再说。但这下次却永不来了,比契尔此后不久便逝世了。失掉聆听这样一位伟人讲话的机会实在是我大学生活中的一大憾事。16.过去每逢我对刚入校的新生发表讲话时,我总是强调第一学年的第一要事便是学习其余似乎都无关紧要;然而假如我再是大学一年级

59、生,我一定要注意更多参加一些学生活动。另外我还认为,对于一年级学生来说,社交当中涉及到年轻女性的那一部分,则以推迟至以后几年为好。情感方面的事不妨等等。当然学习应当是最主要的,但也不该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一年级生如果除了上课之外再没有培养起一点别的兴趣,未必便是好事。一个只知钻书本的人将来在社会上往往不及一些活跃学生成就显著。曾经在毕业典礼上作告别演说的优秀学生日后在事业上并不一定能出人头地。这主要因为他们的兴趣过于狭窄,另外对人情世故太不了解。假如我再是大学一年级主,我一定要在正常学习之外至少培养一项爱好以便使我在每日繁忙之余得到一点轻松,另外也好与其他人保持紧密联系。 17.至于这种业余爱好

60、到底应是什么,当然只能视每个一年级生个人的情形而定。它可以是体育,如他本人对此擅长;也可以是宗教、演说或政治等等;但是不论哪种,我相信一个人总会因此而获益匪浅,只要这种爱好不仅使他能了解事,而且能了解人。 18.一个人能在大学里住上四年诚然是个可喜经历与绝好机会,只可惜我今生再无此福分了。我办过不止一桩错事,失掉过不止一次机会;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认为我之所得毕竟多于所失,因此即便我能再有机会把这一切重做一遍,我也许仍然缺乏头脑使自己比过去做得更好,所以一切也就只好听其自然了。巨翅老人大雨连续下了三天,贝拉约夫妇在房子里打死了许许多多的螃蟹。刚出生的婴儿整夜都在发烧,大家认为这是由于死蟹带来的瘟

61、疫,因此贝拉约不得不穿过水汪汪的庭院,把它们扔到海里去。星期二以来,空气变得格外凄凉。苍天和大海连成一个灰茫茫的混合体,海滩的细沙在三月的夜晚曾象火星一样闪闪发光,而今却变成一片杂有臭贝壳的烂泥塘。连中午时的光线都显得那么暗淡,使得贝拉约扔完螃蟹回来时,费了很大力气才看清有个东西在院子深处蠕动,并发出阵阵呻吟。贝拉约一直走到很近的地方,方才看清那是一位十分年迈的老人,他嘴巴朝下伏卧在烂泥里,尽管死命地挣扎,依然不能站起,因为有张巨大的翅膀妨碍着他的活动。 贝拉约被这恶梦般的景象吓坏了,急忙跑去叫妻子埃丽森达,这时她正在给发烧的孩子头上放置湿毛巾。他拉着妻子走到院落深处。他们望着那个倒卧在地上的

62、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老人穿戴得象个乞丐,在剃光的脑袋上仅留有一束灰发,嘴巴里剩下稀稀落落几颗牙齿,他这副老态龙钟浑身湿透的模样使他毫无气派可言。那对兀鹰似的巨大翅膀,十分肮脏,已经脱掉一半羽毛,这时一动不动地搁浅在污水里。夫妻二人看得那样仔细,那样专注,以致很快从惊愕中镇定下来,甚至觉得那老人并不陌生。于是便同他说起话来,对方用一种难懂的方言但却是一种航海人的好嗓音回答他们。这样他们便不再注意他的翅膀如何的别扭,而是得出十分精辟的结论:即认为他是一位遭到台风袭击的外轮上的孤独的遇难者,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请来一位通晓人间生死大事的女邻居看一看。她只消一眼,便纠正了他俩的错误结论。她说:“这是一

63、位天使,肯定是为孩子来的,但是这个可怜的人实在太衰老了,雷雨把他打落在地上了。”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了在贝拉约家抓住了一个活生生的天使。与那位聪明的女邻居的看法相反,他们都认为当代的天使都是一些在一次天堂叛乱中逃亡出来的幸存者,不必用棒子去打杀他。贝拉约手持着警棍整个下午从厨房里监视着他。临睡觉前他把老人从烂泥中拖出来,同母鸡一起圈在铁丝鸡笼里。午夜时分,雨停了。贝拉约与埃丽森达却仍然在消灭螃蟹。过了一会儿,孩子烧退醒了过来,想吃东西了。夫妇俩慷慨起来,决定给这位关在笼子里的天使放上三天用的淡水和食物,等涨潮的时候再把他赶走。 天刚拂晓,夫妻二人来到院子里,他们看见所有的邻居都在鸡笼子前面围观,

64、毫无虔诚地戏耍着那位天使,从铁丝网的小孔向他投些吃的东西,似乎那并不是什么神的使者,而是头马戏团的动物。贡萨加神父也被这奇异的消息惊动了,在七点钟以前赶到现场。这时又来了一批好奇的人,但是他们没有黎明时来的那些人那样轻浮,他们对这个俘虏的前途作着各种各样的推测。那些头脑简单的人认为他可能被任命为世界的首脑。另一些头脑较为复杂的人,设想他可能被提升为五星上将,去赢得一切战争。还有一些富于幻想的人则建议把他留做种籽,好在地球上培养一批长翅膀的人和管理世界的智者。在当牧师前曾是一个坚强的樵夫的贡萨加神父来到铁丝网前,首先重温了一遍教义,然后让人们为他打开门,他想凑近看一看那个可怜的汉子,后者在惊慌的鸡群中倒很象一只可怜的老母鸡。 他躺在一个角落里,伸展着翅膀晒太阳,四围满是清晨来的那些人投进来的果皮和吃剩的早点

展开阅读全文
温馨提示:
1: 本站所有资源如无特殊说明,都需要本地电脑安装OFFICE2007和PDF阅读器。图纸软件为CAD,CAXA,PROE,UG,SolidWorks等.压缩文件请下载最新的WinRAR软件解压。
2: 本站的文档不包含任何第三方提供的附件图纸等,如果需要附件,请联系上传者。文件的所有权益归上传用户所有。
3.本站RAR压缩包中若带图纸,网页内容里面会有图纸预览,若没有图纸预览就没有图纸。
4. 未经权益所有人同意不得将文件中的内容挪作商业或盈利用途。
5. 装配图网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仅对用户上传内容的表现方式做保护处理,对用户上传分享的文档内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编辑,并不能对任何下载内容负责。
6. 下载文件中如有侵权或不适当内容,请与我们联系,我们立即纠正。
7. 本站不保证下载资源的准确性、安全性和完整性, 同时也不承担用户因使用这些下载资源对自己和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伤害或损失。
关于我们 - 网站声明 - 网站地图 - 资源地图 - 友情链接 - 网站客服 - 联系我们

copyright@ 2023-2025  zhuangpeitu.com 装配图网版权所有   联系电话:18123376007

备案号:ICP2024067431-1 川公网安备51140202000466号


本站为文档C2C交易模式,即用户上传的文档直接被用户下载,本站只是中间服务平台,本站所有文档下载所得的收益归上传人(含作者)所有。装配图网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仅对用户上传内容的表现方式做保护处理,对上载内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编辑。若文档所含内容侵犯了您的版权或隐私,请立即通知装配图网,我们立即给予删除!